他没了媳妇，阿拾没了娘，半年后由宋老太做主续弦了孀妇王氏，又连续生了一儿一女。
好不轻易熬到亥初，月上中天。
宋老太拔大声音骂人。
他在府衙做了两年捕快，又是个油嘴滑舌的主儿，门路野，混得开，牢里熟人也多，给了十个大钱给司狱司的看管，就把酒菜拎了出去。
时雍在脑筋里搜刮着周明生的娘。
这个阿拾难不成中邪了？
时雍跟着沈灏从中走过，疏忽群情。
长夜漫漫，狱中阴冷又潮湿。
扫帚落地。
沈灏拔刀的速率比说话的速率还快，等周明生那口气落下，锋利的刀子已然架在了脖子上，吓得他“呀”的一声惊叫。
宋长贵最是心疼阿拾，何如公事繁忙，也不能成日在家守着，天长日久，阿拾在家里也就成了一个碍眼的存在，垂垂与宋长贵也冷淡了，变得外向木讷，常常被人欺负。
晓得。
这话不假。
“我不想华侈你的酒菜，带归去跟大娘吃吧。”
看他目露凶光，宋老太立即变出一张尽是皱纹的笑容来，“差爷，不晓得我们家这个孽畜是犯了甚么事呀？”
仵作是个不面子的贱业，当时宋长贵二十好几了还讨不着媳妇儿，有一次办差捡了个傻子返来，宋家就勉为其难地接管了。
“我娘做的，让我拿来给你。”
宋老太仗着年纪大，捞起扫帚上去就要打人。
时雍翻翻眼皮，“多照几次，你就说不出这醉话了。”
“这小牲口真是没个管束，看我今儿不打死她。”
时雍朝他勾手指头，周明生渐渐靠近。
周明生被她阴恻恻的模样吓了一跳，“如何？”
“沈头……”周明生嘿嘿发笑：“我拿脑袋包管，阿拾绝对干不出这类伤天害理的事，她平常看到蛇都躲得老远，哪会玩蛇？再说了，阿拾和那张芸儿是闺中姐妹，阿拾的绣帕在张芸儿的手上，也不奇特吧？”
宋家人谁也说不出傻娘去了那里，宋长贵疯了似的到处寻觅，三个月不到人就瘦成了一根竹竿。
“周大头，你帮我做件事。”
时雍倚在墙上，百无聊赖地按脑袋。
“可不？”周明生对劲了，盘腿坐着地上，将倒满的米酒递给她一碗，“你说说你，实在嫁不掉，我，我归正我也没有娶妻，勉为其难收了你又不是不成。你何必做贱本身去招惹他呢？”
在王氏进门之前，宋长贵有个傻妻，就是阿拾的娘。
周明生：……
“周明生你有几颗脑袋？不知此案干系严峻？”
府尹要明日鞠问，当夜，时雍被收押在顺天府衙门的大牢里。
宋家胡同住着的大部分是宋氏本家，隔壁就是阿拾的祖母和大伯小叔一大师子人。因为宋长贵是个仵作，那一大师子人嫌他们倒霉，这才伶仃隔了个小院子，把他们赶到这头，又在中间砌了一堵矮墙，分开居住。
现来世道不好，周明生家里半个月不见荤腥了，他老娘平素极是俭仆，却特地打了二两肉做菜，他想想有些气不过，眉不是眉眼不是眼地瞪着时雍，先给自个儿倒了一碗酒下肚，喝完脸都红了。
“多谢大娘。”
厥后有一天，宋长贵办差返来，傻媳妇不见了。
时雍挨着牢门跟他私语。
“我娘说你是她看着长大的，不信你会杀人。”
入了夜，头就闷痛难忍，时雍悔怨白日没让孙正业给把个脉。
隔着一道牢门，时雍看着周明生一边忙活一边嘴碎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