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实话房”,不是甚么人想进就进的。锦衣卫中人,从上到下顺次分为力士、校尉、小旗、总旗、试百户、百户、副千户、千户、镇抚使、批示佥事、批示同知、批示使十一等。老胡只是个第十等的小旗,故而他不能随便出入实话房。
阿谁万安良,到底是如何掩人耳目,将二十万两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熔成四根大银柱,又悄无声气的立到那不起眼的小四合院当中的?
礼部慎礼库,是礼部存放香税银的地点。
金万贯笑了笑:“好,上面,说说你是如何把二十万两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熔成四根巨大的银柱的吧。”
贺六惊奇――堂堂的三品大员,竟然不是“贪”银子,而是“偷”银子!跟贩子里的小偷别无二样!
万安良抹了一把鼻涕:“是,金大人您说的是!与您聊这一夜,我算想明白了。我此人,实在是天下第一大贪之人。为了博一个切谏忠臣的名声,我到处与严嵩做对。还上书皇上,劝他不要再动用国库的银子修古刹。为了本身的一己私利,我又像一个贩子小偷普通,偷偷从我掌管的礼部慎礼库中拿银子。我的确是又想要名,又想要利。”
回到自家小院,张婶子迎了上来:“贺大人返来啦!我做了一锅炸酱面。香香已经吃过了。”
贺六表情不错。拿着糖葫芦,边往家走边哼起了昆曲:“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繁。。。。。”
老胡问贺六:“昨儿你不是去了诏狱?阿谁万安良没招认么?”
贺六问:“三爷昨晚审了万安良一夜?”
贺六走出北镇抚司时已是入夜。
万安良道:“慎礼库存放着礼部积年征收的香税银。几十年积累下来,存银总有三四百万两。香税银的账目,又是一笔胡涂账,没人能说清。我管着慎礼库,每日从慎礼库中顺上四枚五十两的银锞子,装在两个袖管当中带回家。三年来,日日如此。。。积累起来,恰好是二十多万两。”
万安良道:“账目上倒是好说。每年六月和腊月,尚书大人查账之前,我改改账目就是。归正香税银本来就是一笔胡涂账,没人会发觉账目上的非常之处。”
老头千恩万谢。
金万贯摊开一张纸,拿起笔:“万大人,说细心些。”
夜深了,贺六哄着女儿上床睡着了,给她拉了拉被角,回到本身的床上躺下。
一名校尉怠倦的点了点头:“是。审了一夜了,现在还在内里审着呢。”
金万贯将万安良的话一一记在供词上:“呵,万大人,不得不说,你这贪银子的体例,也太下作了些!慎礼库少了银子,账目上如何交代?”
贺六把一块青芹夹到香香碗里。
金万贯道:“说慎礼库的事。”
万安良道:“是。金大人你想想,四枚五十两的银锞子,就是二百两,分两只袖管装,又要让慎礼库的库兵们不发觉,一只手就得承着百两的分量。三年日日如此,我这双手的枢纽能没弊端么?”
女儿苦涩的吃着冰糖葫芦,剩下最后一颗,她从竹签上拿下来,塞进贺六的嘴里。
贺六走畴昔,买了一串糖葫芦。女儿香香最爱吃这东西。
老头诚惶诚恐:“老爷,俺找不开啊!”
“啪”,香香想用筷子把碗里的那块青芹偷偷拨弄到地上。眼尖的贺六,一眼看破了宝贝闺女的把戏,用本身的筷子打住了香香的筷子。
贺六笑了笑:“罢了罢了。我家闺女最爱吃你这糖葫芦。不消找了。”
大街上冷冷僻清。在金鱼胡同前,一个老头大声叫卖道:“糖,葫芦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