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遭见到这么精美逼真的人偶,她细究地出神,压根就没有接过茶杯,突然间,铜铁手松开茶杯,热滚滚的茶水溅了一地,他蓦地抬开端来,黑洞洞的双目正对上今夏,将她骇得踉跄退开一步。
还是无人应对,那人影将簪子插转头上,又从身前案上取过茶壶,开端倒茶,跟着茶水入杯,淡淡的茶香在室内满盈开来。
盈盈一握的脚踝,纤细,白净,如一朵朵柔滑的小花绽放。
今夏照实道:“我回城时,在城门口遇见高庆的两名部下,他们说有位大人要见我,就把我送到这里,他们本身却不上船。”
“卑职拜见大人。”她朗声道。
想把陆绎踩在脚底下的人,究竟是谁,今夏也非常猎奇。
今夏又问了几句,这二人丁风甚紧,只字未曾透露那位大人的身份。未几时,那晚陆绎曾经指给她看的那艘楼船呈现在眼界以内,悄悄泊在湖心,划子破开波浪,恰是朝着楼船而去。
他微垂着头,今夏勾头去看他的面庞,光滑亮洁,是用瓷土烧制而成,倒是非常精美。
严世蕃考虑半晌,指向他身侧的侍女:“她!你来讲,不准再推让。”
“不必多问,去了便知。”
身后,有人扶住了她。
陆绎天然晓得她想说的是甚么,此人偶论做工与机括,都比“爱分袂”要邃密很多,但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暗叹口气,将衣袖从今夏手中拉出来,用手取而代之。
她今后瞥一眼,肯定下退路还在。
落足之时,脚底软绵绵,她低头望去,地上铺着毛茸茸的灰鼠皮,一片紧挨着一片,密密匝匝,将她看得见的船板都铺满了。虽说皮货只在关外时髦,但在关内的代价还是不便宜,现在踩在她脚底下的一方灰鼠皮,弄不好就顶得上家中一年的花消。
隔在她面前的最后一道帷幔分开,那人滑到她面前,手中所端茶水恰好递到今夏面前――端茶的手是铜铁所制而成,骨节精美,仿佛真人手骨般矫捷,茶杯被紧紧地钳住,纹丝不动。
按都城里的传言,严世蕃长得短颈肥白,是个大瘦子。但此时今夏看来,皮肤白净倒是真的,比他身边所立侍女的肤色还要白上几分,却身量均匀,应当比陆绎略矮些,但如何也不能算是个矮瘦子,至于肥头大耳等等传闻,更是挨不上边。
今夏怔了怔:“见谁?”
“你们……”
这般想来,她心中无惧,顺着缆梯往上爬去。说来也怪,这缆梯并非从船面上垂下,而是从楼船的三楼处垂下来。她一起爬上去,直至超出扶栏,翻身落在三楼船板上。
陆绎没看她,朝严世蕃道:“她只是个六扇门的小捕快,举止卤莽,又没见过甚么世面,在这里多有碍眼,不如还是遣她下船吧。”
“袁捕快,请随我们走一趟,去见一名大人。”他二人语气间倒是颇客气,并不在她面前摆架子。
“我本日这幅模样,这身打扮……你能看出甚么来?”他笑眯眯地,显得兴趣盎然,乃至还特地将本身的袍子往上撩,“鞋子你也能够看。”
他竟然是个假人!
今夏策马回城,刚到城门,便被两名锦衣卫拦住马匹。她认出此二人恰是高庆的部下,论起品阶,比她这小小捕将近高,遂翻身上马见礼。
严世蕃语气暖和道:“不必多礼。言渊,你遣人送来的秋鹰图,我验过了,确是真品。想不到被仇鸾那厮私藏起来,怪道我寻了好些年也寻不到……还不看座!”后一句是对着侍女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