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曦望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不知在想甚么。
“谢兄息怒！”杨程万赶紧拦住，又劝谢霄，“眼下陆绎在查修河款一案，沙修竹应当是临时无碍，可从长计议。”
“你……”谢霄欲言又止，“你，阿谁……”
“提刑按察使司？”
“我说哥哥，你本身爹爹生着病，你放着不管，却豁出去救甚么八百里远的结义哥哥，这事儿可有点说不畴昔。”今夏挑眉看他。
“我不能走！”谢霄梗着脖子道，“沙大哥还被关在提刑按察使司，他此番是被我扳连，我……”
“一看就看出来了。”今夏理所当然道，“从面相上看，眉间纵纹犹深，是忧愁之相；皮肤暗黄，身上又穿貂鼠氅衣，不堪春日虚风之相；习武之人气味慢而长，他的呼吸倒是短促，间或胸腔中有哨音，心肺有损之人大多如此。”
“老帮主应当是忧愁过火，再则心气有衰吧？”今夏边挟菜边点头，插嘴道，“这么大个帮，也难怪他忧愁太重，真不轻易啊。”
“你……”谢百里叹了口气，“我已命人在暖阁内设席，你这腿只怕受不得寒气，再让他们给你单备个竹熏笼。”
谢霄刚欲开口，却又见今夏竖起第二根手指头。
“我们都老了。”谢百里叹了口气，听得谢霄心中一阵不好受。
紧接着，她伸出第三根手指头。
她信步踱了踱，便绕到官驿背面的水塘边，塘中倒映着一弯玉轮，月甚亮，连带着一池水都是闪闪发光的。水面上浮着几朵娇小小巧的睡莲，片片花瓣精美地像是用上好玉石砥砺出来的普通。
“此番我们随大理寺左寺丞相刘相左刘大人下江南查案，锦衣卫陆大报酬协办。”杨岳颇沉重地看着谢霄，“这位陆大人是都城锦衣卫最高批示使陆炳的公子，武功高强，心机更是深沉难测。我们是自家兄弟，你听我一句劝，莫要去惹他。”
杨岳也赶紧道：“我们是真的不晓得，下船时扬州此地的提刑按察使司有人来接，把那套生辰纲和沙修竹都带走了。”
日里受了寒气，伤腿确是酸痛难忍，杨程万便未再回绝。
“如何就不能当捕快，你上官师姐还是朱雀堂主呢，多威风！”今夏转过甚，将上官曦望着，亲亲热热地叫道，“姐姐，传闻你三年前单独一人挑了董家水寨，我打内心就恋慕得很，你说给我听听好么？”
杨程万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谢百里看在眼中，皱眉道：“你此番来，在我这里多住些光阴，我定要大夫把你这腿治好了。”
“这般月色，孤负了岂不有些可惜。”
“这类口舌，不说也罢。”
“你杨叔特地走这遭，就是为了你的事。”谢百里复坐下来，“陆绎是当今锦衣卫批示使陆炳之子，他可不是好惹的。现在他就在扬州，我今晚就安排船送你走，先去姑苏白虎堂避一避，等过了这阵风声，我再让人接你返来。”
她背动手，自言自语地叹道：“怪道人说‘天下三清楚月夜，二分恶棍是扬州’，这扬州的玉轮还真是比都城的玉轮要亮些。”
谢霄也正色看着他们：“你们放心，我毫不扳连你们。我也只问一句，沙大哥现下被关在那边？”
冷碟先上了桌，今夏捡了几粒梅子腌过的花生丢入口中，嚼得苦涩。仰脖的一瞬，谢霄清楚地瞥见她脖颈上的那道泛红的疤痕。
“爹！”谢霄也急了，“沙大哥此番劫取生辰纲，满是我的主张，他现在身陷囹圄，我岂能坐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