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134章 飞狐外传(25)
凤天南凭一条镀金铁棍打遍岭南无敌手，这才手创五虎门，在佛山平静居。武家所用之棍，以齐眉最为平常，依身材伸缩，短者五尺不敷，父老六尺不足，凤天南这条棍却长达七尺，仗着他体力过人，使开来两丈以内一团黄光，端的短长非常。
胡斐见了这副景象，倒起了宽恕他父子之意，只一时不知如何发落，若要杀了二人，委实不忍动手，但如给他父子俩这么一哭，便即宽恕，又未免太便宜了他们。正自迟疑，钟阿四俄然走上前来，向胡斐道：“豪杰爷救了小人的妻儿，又给小人一家明冤雪耻，大恩大德，小人粉身难报。”说着扑翻在地，冬冬冬冬，磕了几个响头。胡斐赶紧扶起。
钟阿四转过身来，神采乌青，望着凤天南道：“凤老爷，本日在北帝爷爷神前，你凭知己说一句，我家小三子有没偷你的鹅吃？”凤天南为胡斐的威势所慑，低头道：“没有。是……是我弄错了。”钟阿四又道：“凤老爷，你再凭知己说，你叫官府打我关我，逼死我儿子，满是为了要占我的菜园，是不是？”
胡斐拉住凤一鸣衣衿，向上一扯，嗤的一响，暴露肚腹肌肤，横过刀锋，向挤在殿上的世人叫道：“他是不是吃了凤凰肉，大师睁大眼睛瞧个明白，别说我冤枉了好人。”
忽听庙门外一人大声叫道：“自称拔凤毛的小贼，你敢不敢出来斗三百回合？你在北帝庙中缩头缩颈，干么不敢出来啊？”
胡斐见了他这等气度威势，又如此横法，心想：“啊哈，正点子终究到了。”目光从他头上瞧到脚下，又从脚下看到头上。只见他上唇留着两撇斑白小髭，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右腕戴一只汉玉镯，左手拿着个翡翠鼻烟壶，仿佛是个养尊处优的大乡绅模样，实不似个坐地分赃的武林恶霸，只脚步凝稳，双目有威，多数武功高强。
旁观世人见他显了这手工夫，大家脸上变色。凤天南知他刚才这一掌确是部下包涵，不然以掌击石龟之力击在本身头顶，那边另有命在？但断辫绕龟，飞帽戴蛇，如此的奇耻大辱如何忍耐得了？舞动金棍，一招“青龙卷尾”，猛扫而至。这时他已然性命相拚，再非以掌门人成分跟人比武过招。
他恐怕凤天南父子逃脱，不敢在屋顶久耽，随即回身回殿，只见凤天南父子搂抱在一起，凤天南脸上老泪纵横。
转头怒喝：“那钟四嫂剖孩子肚子，你们何故便不劝了？有钱后辈的性命值钱，贫民的孩子便不是性命？你们快回家去，每人把本身儿子送一个来，若不送到，我本身上门找寻。我的凤凰肉若不是他吃的，便是你们儿子吃了，我一个个剖开肚子来，查个明白。”这几句话只把那几个乡绅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开口。
凤天南向他脸上望了一眼，只见这个平时忠诚诚恳的菜农，咬紧牙关，目喷肝火，神情可骇，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答复。钟阿四道：“你快说，是也不是？”凤天南抬开端来，道：“不错，我是要出价买你菜园，你说甚么也不卖，杀人偿命，你杀我便了。”
胡斐见凤天南败得如此狼狈，实不想再摧辱于他。但见到钟四嫂发疯的惨状，神坛前石板上的血迹，心想这南霸天除了此事以外，这很多年来定是更有很多罪过，既撞在我手里，岂能轻饶？大踏步畴昔一把将凤一鸣提起，拔起插在地下单刀，转头向凤天南道：“凤老爷，我跟你无冤无仇，但是公子偷吃了我的凤凰肉，实在太不讲理。这里佛山镇的人都护着你，我委曲难懂，只好剖开公子肚子，让各位瞧瞧。”说着单刀刀头在凤一鸣肚子上悄悄一拖，乌黑的肌肤上顿时现出一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