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199章 飞狐外传(90)
石万嗔道：“好好！”举杯喝干，道：“我也敬各位一杯。”右手提着酒壶，左手摸索四人的酒杯，给每人斟上一杯，斟酒之时，指甲轻弹，在大家酒杯中弹上了毒药，伎俩便利，谁也没瞧出来。但是他号称“毒手药王”，曾铁鸥虽没见下毒，如何敢喝他所斟之酒，悄悄巧巧的，便将本身一杯酒和石万嗔面前的一杯酒换过了。
王铁匠那首情歌，仿佛又在耳边缠绕，“我要待她好，但是……但是……她已经死了。她活着的时候，我没待她好，我每天十七八遍挂在心上的，是另一个女人。”
这时曾铁鸥见石万嗔双目已盲，好生欢乐，但犹恐他是假装，渐渐站起，说道：“店家，怎地你店里桌椅这么少？要找个座头也没有？”一面说，一面向店小二作手势，命他不成出声。另一名武官接口道：“张掌柜的，今儿做甚么买卖到陈官屯来啊？”曾铁鸥道：“还不是运米来么？李掌柜，你买卖好？”那武官道：“好甚么？摆布混口饭吃罢啦。”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曾铁鸥道：“没坐位啦，我们跟这位大夫搭个座头。”说着便打横坐在石万嗔桌旁。
俄然想起：“我说‘快欢愉乐’，这九年当中，我是不是真的会快欢愉乐？二妹晓得我一向喜好袁女人，固然发觉她是个尼姑，但思念之情，并不稍减。那么她本日宁肯一死，是不是为此呢？”
“二妹老是到处想到我，到处为我筹算。我有甚么好，值得她对我如许？值得她用本身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实在，她底子不必如许，只须割了我的手臂，用他师父的丹药，让我在这天下上再活九年。九年的光阴，那已充足了！我们一起快欢愉乐的度过九年，就算她要陪着我死，当时候再死不好么？”
胡斐身边躺着三具尸首，一个是他义结金兰的小妹子程灵素，两个是他义妹的仇家、叛变师门的师兄师姐。破庙中一枝暗淡的蜡烛，随风摇摆，忽明忽暗，他身上说不出的酷寒，心中说不出的苦楚。
他一起向南追踪石万嗔。
小妹子对情郎――恩典深，
但一瞥眼看到慕容景岳和薛鹊的尸身，立时想起：“爹娘的大仇还没报，害死二妹的石万嗔还活活着上。我这么轻生一死，甚么都放手不管，岂是大丈夫的行动？”
天垂垂亮了，阳光从窗中射出去照在身上，胡斐却只感到酷寒，酷寒……
少女的苦衷本来是极难捉摸的，像程灵素那样的少女，更加永久没人能猜得透到底她心中在想些甚么。
她甚么都推测了，只是，她有一件事没推测。胡斐还是没遵循她的约法三章，在她危急之际，仍脱手和仇敌动武，终致身中剧毒。
饭铺中的店小二手忙脚乱，筹措着服侍四位武官。
“她没跟我说本身的出身，我不知她父亲母亲是如何的人，不知她为甚么要跟无嗔大师学这一身可惊可怖的本领。我常向她说我本身的事，她老是体贴的听着。我多想听她说说她本身的事，但是从今今后，再也听不到了。”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终究，他觉到身上的肌肉柔嫩起来，手臂能够微微抬一下了，大腿能够动一下了。他双手撑地，渐渐站起，密意无穷的望着程灵素。俄然之间，胸中热血沸腾。“我活在这世上另有甚么意义？二妹对我这么多情，我却如此薄幸的待她！不如跟她一齐死了！”
在那无边无边的暗中当中，心中思潮起伏，想起了许很多多事情。程灵素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当时漫不在乎，现在追思起来，此中所含的柔情密意，才清清楚楚的闪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