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碧血剑(54)[第2页/共5页]

《碧血剑》中的袁承志，在脾气上只是个平常人物。他没有顺从艰巨时世的勇气和大才，奋战一场而受了波折后回避外洋，就像我们大多数在外洋的人一样。

我书架上有一部英国汗青家吉朋的《罗马帝国灭亡史》，是三卷注释本。[2]书脊上绘着罗马式修建的两根大理石柱子，第一卷的柱子，柱头上有些残破破坏，第二卷的柱子残损更多，第三卷的柱子完整垮了。这意味一个帝国的式微和灭亡，如何一步步的生长。

从万历元年到十年，张居正的政绩灿然可观。他重用名将李成梁、戚继光、王崇古，使得主如果蒙前人的北方外族每次入侵都大败而归，只得安份守己而和明朝停止战役贸易。南边少数民族的武装暴动，也都一一给他派人安定。本地耐久侵骚的倭寇给戚继光等名将打退，江南平靖富庶。国度强大，储备的粮食可用十年，库存的红利超越了天下一年的岁出。交通邮传办得井井有条。清丈天下田亩面积，使得税收公允，不致像之前那样由贫民承担过份的赋税而官僚豪强却不交赋税。他尽力支撑工部尚书潘季驯，将众多成灾的黄河与淮河治好，将水退后的荒地分给哀鸿开垦，免税三年。官僚的起落轨制履行得很严格，峻厉惩办贪污。

做了天子，要甚么有甚么，神宗不爱好女色，不任用外戚，不科学宗教，不妄求长生；并未几所猜忌而残暴好杀；也不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他并不异想天开，荒唐混闹；并不大兴土木，修建宫室，豪侈华侈；并不信誉寺人，任由弄权。中国历代很多昏君的严峻缺点，他倒没有。他所寻求的只是对他最无用处的款项。如果他不是天子，必然是个胜利的贩子，他脾气中有一股不成按捺的贪性。他那些祖宗天子们有的阴狠暴虐，有的混闹荒唐，但没一个是如许难以描述的贪婪。是以近代有一名汗青学者推想，他这脾气是出于母系的遗传。他母亲是个小农的女儿。[6]

万积年间的众大臣说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人上奏，说皇上如许搞法，必将民穷财尽，天下大乱；[10]有人说陛下是放了笼中的豺狼豺狼去吞食百姓；[11]有人说一旦百姓造反，陛下就算满屋子都是金银珠宝，又有谁来给你看管？[12]有的指责说，皇上棍骗百姓，不免近似桀纣昏君；[13]有的直指他任用肆无顾忌之人，去干没有天理国法之事；[14]有的责备他说话毫无信誉。[15]臣子竟然胆敢如许公开上奏痛骂天子，不是一两个不怕死的忠臣骂，而是大师都骂，那也是空前绝后、令人难以想像的事。但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神宗对这些攻讦全不睬睬。野史上的记录，常常说“疏入，上怒，留中不报”。留中，就是不批覆。或许他懒得连罚人也不想罚了，因为罚人也总得下一道圣旨才行。但直到他死，冒死搜括的风格涓滴不改。同时为了对满清用兵，又一再增加田赋。天子搜括所得都存于私家库房（内库），当局的公家库房（外库）却老是不敷钱，成果是内库太实，外库太虚。[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