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珠在内心嘲笑,聂氏娘家也是经商的,嫁到金家更是整日抛头露面打理买卖,这类粗坯子最是眼皮子浅,满身高低没有一丝贵气,谁不晓得五丫头是个甚么身份,她竟然还跑过来拉拢,也不怕把霉气传到他们东府头上。
聂氏正襟端坐,宋秀珠坐在她的下首,看到小巧和金媛、金妤出去,宋秀珠赶紧让她们叫人。
自从冯氏病了,西府由宋秀珠掌家后,聂氏还是第一次来西府。
“我说明天是哪来的香风把大嫂吹来了,本来是大嫂传闻五蜜斯返来了,这才过来的啊。这倒是我的不对了,原该先让五蜜斯去给大伯母存候的,如何反倒让大嫂亲身来看望一个小辈。”
聂氏还拉着小巧的手,传闻宋秀珠这么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宋姨娘真会说话,前日你不是还去喝李侍郎孙儿的满月酒了,身边只带着媛姐儿,如何没听你奉告同桌的太太们五蜜斯回都城的动静啊。若不是老宅来了亲戚,我还不晓得我们金家嫡蜜斯返来了呢。”
宋秀珠眼中闪过一丝恶感,她终究明白这个大嫂为何纡尊降贵俄然来了,本来是为了小巧!
宋秀珠再看小巧不扎眼,她也不想让聂氏把小巧接走。全部金家,乃至全部都城谁都晓得金家长房大太太不是省油的灯,小巧那小蹄子本就是个有主张的,再让她有了聂氏这个背景,今后还不知会出多少夭额子。
聂氏不拘谈笑,看着三个侄女向她施礼,也只是微微颌首。她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小巧身上。
这府里高低,早就没人敢叫宋太太为“宋姨娘”,可聂氏就如许大咧咧叫出来,看都没看宋秀珠的神采。
她四十高低,眉毛很浓,眼角已有几道很深的皱纹。身上是刻丝十字锦的长身褙子,乌黑的圆髻梳得一丝稳定,只插了支翡翠镶面的乌木簪子。
借了金饰,小巧刚要分开望荷园,就见宋氏身边的二等丫环荟香过来了:“恰好五蜜斯也在,奴婢就不再去畴昔传话了。东府的大太太来了,请三位蜜斯全都畴昔呢。”
东西两府固然同在都城,又是同宗同嫡,这些年却来往未几,也就是逢年过节才走动。
这五百两黄金比起太祖从金家“借”走的,只是九牛一毛,太祖准了金世林的要求,并命令,自此将前朝商不举仕的陈规拔除,从而后,商家后辈都可举仕。
和聂氏一起来的,另有她的大儿媳陈氏和小女儿金琳琅。
金敏是长房嫡出,行三,他和二哥金政均已入仕,他做了户部京司郎中,金政现在是汉阳知府。长兄金赦秉承家业,还是从商。
小巧在老宅八年,也只传闻聂氏归去过一次,那次聂氏回江苏娘家给母亲办丧事,带着孝不便利见人,还让人给小巧带去一盒子点心。
没想到聂氏不但是来看望金小巧的,她还要把人接走。
聂氏身为正室,自是看不起家为妾室的宋秀珠的。逢年过节,也只是打发儿子过来给叔叔存候。明天破天荒的过来作客,却本来是冲着金小巧。
“这就是五蜜斯吧,一转眼长得这么高了,我都不敢认了。”
金媛明显早就不记得这珠钗和耳坠子是从那里来的了,看到小巧没拿她的心头好,她松了口气,很风雅地让小巧借去戴,前提是明天必然要去要去啊。
聂氏嘲笑一声,目光落在小巧脚上那双已经打了补丁的绣鞋上,便道:“那倒不消劳烦宋姨娘了,我这就接五丫头到东府去住些日子。”
金家在前朝有活财神之称,传言金家有聚宝盆,那银子是如何花也花不完的。大武朝太祖起兵时便去找金家拿银子,金家那一代当家的名叫金世林,也不知是被迫的另有真的志愿,万贯家财全都交给太祖。大武立朝时,金家已经只剩江苏老宅一处祖业了。太祖感念金家忠义,要封金世林为官,金世林婉拒,太祖问他有何要求,他说只要五百两黄金和一个皇商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