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是从大铁锅里直接铲出来的,隔了一层油纸包,可还是烫手。小巧也只是整袋子抱在怀里,却没有剥开来吃。
小巧一口吴侬软语,唱得委宛柔媚,石二固然听不太懂,可也能晓得这是白居易的忆江南。他忍不住回过甚去,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打死他也不信赖这是男人唱的。
对偷儿来讲,另有甚么闲事?
因为这里是闹市,石二没有放马疾走,黑子走得很慢,小巧把这主仆二人的话全都听在耳里。听到他们提及桑皮纸,小巧内心一动,她想起傍晚时在母亲屋里找到的那张桑皮纸。
“栗子烫着才好吃。”
月光下,两人一马沿着山路向前走去,走了一阵子,石二又问:“那曲儿真是你唱的?”
安次镇固然不大,但看起来还不错。已是半夜天,街上竟然没有宵禁,公然是天高天子远,宵禁如许的事,也只在都城被严格履行。
石二顿时明白了,还真是个小贼坯子。当偷儿的夙来宝贝他们的手,就连这么个小孩子也不例外。宁肯对着糖炒栗子咽口水,也舍不得用手指剥开来吃。
石二哼了一声:“你管呢,我感觉如许更好玩。”
“既是如许,那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先去把闲事办了再说。”
石二懒得再问,这小贼坯子嘴里就没有实话。
石二看看来时的路,又看看前面,对小巧道:“不能在这里打斗,你若真的要打,我们到镇上干完闲事再说。”
“你之前来过安次镇吗?”小巧问道。
“桑皮纸的韧性要比宣纸更大,把桑皮纸盖到人脸上,再喷上一层水,如此这般,一层层盖上去,盖到第四层第五层,那人也就断气了。”
小巧在他身后翻个白眼,道:“还能有假啊,小爷我天赋异禀,能学女人唱歌。”
固然轻身工夫上她还输他一筹,但自从初度见面以后,他们从未再动过手,真要打起来,还不知谁胜谁负。是以,小巧毫不怵他。
小巧啐道:“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是无师自通,这歌儿也是。”
“桑皮纸如何杀人?”她诘问道。
“你这是和你师娘学的?”他笑道。
“太烫了。”
街道上一水儿的青石板路,让这座小镇多了几分古朴神韵。街上到处可见点着灯笼做小买卖的,卖馄钝的,卖豆腐花的,另有现炒现卖糖炒栗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