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父亲终究记起了她这个女儿,赶了十几日的水路,又乘了两日马车,她终究回到了都城。
“回五蜜斯的话,婆子来得晚,只是传闻这香料对大太太的病有好处,已经用了有些年初了,每隔些日子,宋太太屋里的荟香女人便会亲身送来。”
青花鹦鹉牡丹炉香雾袅袅,轻烟缕缕,把人熏得昏昏欲睡,杏雨手中的团扇摇得越来越慢,小巧瞟她一眼,小丫头贪睡,这会儿正在打盹儿。
而冯氏却已规复了安静,呆呆地坐在炕上,目光浮泛,嘴里却还念念有词:“冯婉容,你这个贱人如何还不死,冯婉容......”
甜睡中的冯氏神态安祥,三十几岁的妇人,却已满脸皱纹,蓬乱的头发里异化着丝丝白发。
香炉旁的小案上摆着个没吃完的馒头,那馒头已经干裂,但婆子却没有抛弃,明显还要持续吃。
小巧大力咳嗽,固然没有大碍,但细嫩的脖子上还是被母亲锋利的指甲划出几道长长的血痕。
她的店主遍及天下各地,只要能支出巨额报答,她不但能将卢浮宫的名画盗出来,也能将天下顶级企业的贸易奥妙归入囊中。
“那是给母亲吃的吗?已经冷了吧。”小巧问道。
可她不敢说,这些年来,母亲最怕听到的就是“冯婉容”这三个字!
那婆子这才老迈不乐意的过来,帮着杏雨把小巧从冯氏手里挽救出来。
那婆子赶紧道:“五蜜斯,这个不怪婆子我啊,厨房里每日只给大太太送一次饭......”
看着卷烟袅袅的香炉,小巧秀眉蹙起。方才她闻到这百卉香时便感觉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而这时,她终究晓得究竟是那里不对了。
八年前她分开这里时只要四岁,现在她已经十二岁了。
见到蜜斯被掐住,杏雨赶紧冲上来掰冯氏的手,边掰边对还在柜子前面看着的婆子喊道:“你不过来帮手,是安的甚么心!”
冯氏披垂着头发,伸出鸡爪一样的枯手,指着跑出去的小巧,收回咯咯尖笑,笑声如夜枭般狰狞,吓得杏雨躲到小巧背后,簌簌颤栗。
小巧叹口气,传闻这芭蕉还是母亲方才结婚时种下的,母亲在窗下种芭蕉,并非是为了绿肥红瘦的美景,而是因为父亲最喜好雨打芭蕉的萧索。
“这香料一向用着吗?是谁送来的?”小巧问道。
如许一间陈旧的屋子里,却点了贵妇令媛喜好的香料,这清幽淡雅的香氛与这间屋子和这屋里的人都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