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祖列宗在上,我姐她,疯了。而我,竟忍不住想跟着她一起疯。”
“我早上收到动静,”罗翠微唇角微扬,水盈盈的眸中有跃跃欲试的光芒,“昭王云烈,回京了。”
罗风鸣晓得母亲一惯性子软,见她眼眶泛红,便生生憋住已到嘴边的阿谁“呸”字。
言下之意就是,钱虽未几,可若想不交还约契白拿钱走,那是不成能的。
天幕灰白沉沉,压得民气中愈发沉闷。
一旁的卓家五嫂也跟着接话道:“可不是?本来瞧着前年有些转机了,这客岁、本年往北边走的货又接连在松原出事,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盘下来的货啊!一年年看着银子化成水,罗家再是家大业大,也架不住比年的只出不进哪!”
可那毕竟是百多年前的事,何况京西罗家还是旁支,就是真想强行去攀这些干系,那也真是要费上八百十杆子才打得着。
罗风鸣早就懂了他们本日的来意,纯是看在自家母亲的面子上,才一向忍着没戳破他们厚颜无耻的算计。
罗风鸣沉吟很久后,扭头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虽说罗翠微尊称卓愉一声“母亲”,也客气地跟着罗风鸣唤他们“娘舅舅母”,可卓愉毕竟是罗家家主罗淮的后妻,罗翠微并非她亲生。
若要追根溯源,罗家祖上也是显赫的:出过帝师,出过大学士,也不乏公侯姻亲。
京西罗家三代经商,罗风鸣虽年仅二十,可接办家中商事已有两年,见了很多情面油滑,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年青人。
他们很清楚,罗翠微这女人既不是胡涂的软柿子,也不是个会让他们三分的省油灯。
罗风鸣当即对母亲与娘舅舅母们别离执了礼,趋步走到罗翠微身边。“做甚么去?”
“若我没料错,临川军穷得都将近啃地盘了,”罗翠微隐晦隧道出那五车粮食的去处,“固然我并不清楚这其间的内幕,但我猜,昭王殿下,或许很缺钱。”
“北边的商路不能丢,可松原眼下是个我们解不开的活结,只能先绕着走,”罗翠微将桌案上半展的舆图再推开一些,纤细的食指导住松原偏北的一处,“或答应以试一试,来岁的货走临川。”
客座上的卓家四人乍闻此音,顿时面色丕变――
现在罗翠微一露面,他们顿时就有些蔫巴了。
罗翠微也晓得卓愉夙来是个没主张的,便不与她多说,只是笑笑,又转头看向卓家四人。“娘舅舅母若要将那些钱领归去,拿约契到背面账房就成,我都交代好了。也不必轰动我父亲安养,从我账上支。”
笑闹一番后,罗翠微敛了眉眼,正色道:“本年已经如许了,我们只能自认不利;可来岁就不能再傻站着挨别人闷棍了。”
“咱家往北走的货是每年的大宗,连着两年在松原被扣下……”提及这个,罗风鸣又气又恼,“我托朋友查过了,客岁新上任的松原县丞,是黄家的远亲。”
“昭王云烈……那但是块刀劈不开、火烧不透的硬骨头!他麾下的临川军但是西北防地上的血肉之盾!他如何能够同意和我们‘狼狈为奸’,让咱家的商队堂而皇之穿过他的军阵!”虽说繁华险中求,可罗风鸣感觉这主张实在过分荒腔走板。
厅中的卓家四人满面憋得通红,比及罗翠微与罗风鸣走出老远,卓家三嫂才假笑咬牙道:“这女人二十有五了吧?总这么又凶又狂的,哪年才嫁的出去哟。”
“小妹啊,我此人道子直,你也别嫌三嫂嘴碎,”卓家三嫂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大前年妹夫说要走海上商路赚一票大的,成果呢?一个浪头就把满船的货全折海里,赔个血本无归不说,人还伤着了,这一养就是三四年。从当时起我瞧着这罗家就像犯了太岁似的,做啥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