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妾是大晋公主,又无婚约拘束,实是帝国最合适的人选,应当为元氏基业的持续做出捐躯。”
渠奕摩挲着她的肚子,神情迷惑:“你或许,真的有身了。”
“明玉。”
“……此话有大不敬之嫌,想必陛下也会看在妾的诚恳诚意免除罪恶,成全妾的孝心和忠心,允准前去瑶光寺扶棺回京,为母服孝三载,替陛下祷告国运永享昌隆。”她稚嫩的声音在偌大的朝殿上婉转委宛,她肥胖的身躯在晨光中摇摆,像一片初生的柳叶般。
阳翟公主刚从宫外见了辟阳侯从返回,一回到宫中得知陛下同意同庆去茂陵祈福的动静,气愤不已,仓促地朝中宫来见太上皇后。
他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摊开:“在常山巴陵郡,我赠过你留根之兰。”他声音都哑了,紧接着在她耳边出一声喟叹。
“你是否有三月将来月事了?”
同庆慎重地跪下作肃拜,祝贺陛下安康,而后道:“陛下,请宽恕妾的冒然之举,但妾也是因着作为后代和臣子的心,而稍显鲁莽、急不成耐地求见陛下,一来为本朝‘以孝治国’的纲领甚感幸运,能具有如许的机遇酬谢阿姨的生养之恩,二来妾虽只是帝姬,能为陛下分忧排难之事,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昨夜妾的阿姨托梦于妾,北方诸国正值乱世,晋国随时面对北民南迁出境的混乱局面,作为皇室一员,妾该当前去茂陵祈福,为陛下的晋国、为妾的母国分忧……”
元灵均扑扇着双眼,呆愣地谛视着渠奕。
他们偎依在窗下,静听落梅。
“这么一说,同庆的事是无从变动了。”阳翟揪住袖子,还是心不甘情不肯。
何曾类似的景象,一样让人无从回绝的来由。
值日的寺人来到门外跪禀:“陛下,同庆公首要求朝见。”
阳翟伏在徐皇后膝头,忿忿地哭诉着,“……皇姊怎能等闲准予了她,皇娘啊,她这一去就是三年,儿可如何办呐?莫非真要叫儿去嫁靖候那床事无能的窝囊废,让我守一辈子活寡。”
元灵均挣扎着摸索到他头顶髻,拔掉束的玉簪,三千青丝顿时飞散开覆在枕上,她和他的长含混地胶葛着,分不清谁是谁的。“公子的比我的都要好,真叫人妒忌。”元灵均娇嗔一声,用手指不竭地在他间来回地交叉游离,梳拢后又再使坏地揉开,乱糟糟一片,不成体统,她咯咯地笑起来,俄然抱住他翻身滚向榻内。
面前恍然闪过七年前的春季,那是出閣常山的一天,她跪在天阶底下稽肃拜,君父站在明镜殿外,她们父女的距隔开着九九级石阶。现在同庆站在她当年站过的位置,或许还带着一样糟糕的表情,同庆尚且不敷十二,便请旨服丧三年,吃斋茹素为晋室祈福。
端坐上座的元蓥心下惊奇,底下一众大臣也是满脸茫然。毫不知情的他们猜想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太上皇那位最幼年的公主身着昌大的朝从命天阶走上来,闪现在诸人目光中。
元灵均把他寝衣的带子捻在手中,不满地哼哼:“公子的每一句我都有在听啊,但公子含蓄又保守的表述让我始终不能肯定。公子的为人本性我已体味,但仍但愿公子在我这里会有例外,能够敞、开、衣、衫,坦、率、直、白。”她戳他的胸口,意有所指。
懵懂的元灵均顿时睁大了眼睛。因为有所发觉,他才没有越雷池半步?
“嗯?”她在昏昏亮光中寻觅他的表面,昏黄醉人。
年后第一天早朝,元灵均一向无精打采,在百官奏禀朝事的时候更是恹恹欲睡,某位大臣高亢宏亮的嗓音都没能把她从浑沌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