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时,统统都会烟消云散,底子未曾产生过。但是梦回当时,梦断现在。上天既然织造出了一个实在而又残暴的梦,谢贻香独一能做的,只要面对。
谢贻香伸手抓起木几上的茶壶,顾不得茶水早已冰冷,径直对着壶嘴猛灌起来,另一只手却按住了枕边的刀。
这是一把绯红色的短刀,算上刀柄也不过一尺是非,有一个很伤感的名字,唤做“乱离”。因乱而离,因离而乱,刀之一物,不但能伤人之躯,更能伤人之心!就在她握住刀的那一顷刻,如同在沧海当中碰到了引航灯,荒凉之上瞥见了北极星,本来苍茫的表情中,俄然出现了一丝安宁,重新出现出但愿。
倘若就这一次犯案,固然伎俩骇人听闻,也不至于弄得金陵城中大家自危。再加上刑捕房又积存着很多陈年旧案,一桩突发的凶案,当时也不如何在乎。谁知就在以后的两个月内,这个魔头竟然变本加厉,毫无规律地四周杀人,将每一个被害者的脸扯破开来。到已是暮秋时节的彻夜,史官徐大人的爱女徐缅榕也惨遭不幸,在自家内室中被杀,算来这已是第三十七个命丧撕脸魔之手的人了。
但是至今为止,这撕脸魔究竟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倒是无人晓得,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脸孔。在前后的三十七次犯案中,竟然无一人看到他是如何动手的,更没留下一丝马脚,叫人底子无从清查。再加上刑捕房对此案的态度奇特,眼下这个神出鬼没的撕脸魔,却仍然清闲于法外。
她紧紧握停止中的乱离,心中的疼痛仿佛正在燃烧,正在被她的气愤几次煎熬着。她蓦地拔刀出鞘,继而一道绯红色的刀光如水普通迸出,几近能够堪比窗外的那一弯秋月的光彩,顿时充盈了整间小屋;在此同时,却有一滴无声无息的眼泪,悄悄从她脸颊上滑落。
谢贻香永久不会健忘几个时候前的那一幕:暗淡的小阁楼,稠密的血腥味,另有捕快们手中昏黄的油灯。前人久别相逢,有“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但是她却多么甘心,本身和缅榕的此次相逢,真的只是一场恶梦罢了。
缅榕是本身的总角之交,幼时起便情同骨肉,影象中的那两个少女,永久带着一脸天真天真的浅笑,向远方幸运地奔驰着,去追逐那五彩缤纷的将来。但是当这一幕美景碎去,化作片片分裂的影象,两人一别数年后的再次相逢,倒是身为捕快的本身,替惨遭非命的缅榕验尸收敛。
谢贻香蓦地惊醒。
至于“撕脸魔”这个称呼,倒是在百姓当中传开的,说者心惊肉跳,闻者毛骨悚然,恐怕下一个被害者便是本身的亲朋,乃至就是本身本人。一时候风声鹤唳,谎言四起,只要提起“撕脸魔”这三个字,当真是人皆噤声,童不夜啼。
只因那是缅榕的尸身么?
但是但愿并非源自于这把“乱离”本身,而是因为这把绯红色的短刀,让她想起了另一柄刀,以及另一小我:一把与乱离齐名的刀,一个与谢贻香齐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