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彻辰目光微斜,笑道:“停顿了些许,鄙人这一代与上代弟子年纪差别不久,江湖武学重生未几,此事不必急。当下最急的是……”
太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嘲笑一声:“高彻辰,你听好了。”
“这趟治水,短则一年,长则数年。比及我功成,这都城都该是他东宫太孙的天下了,我才不干呢!”君意沈哼声说完,方才转头,正都雅见陈聿修拉着郭临的手放到鼻端。
身边小小的几声群情,郭临听在耳里,灵光一闪,总算是茅塞顿开。
“当真舍得?”郭临搀着陈聿修跳下车,笑道,“我方才还在听河南尹唠叨,说你治水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功成身就,却在最后关头负气让出了,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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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贰言。”
这一下,朝中氛围顿时又变另一番模样了。郭临抿嘴憋着笑,心下暗爽。
“‘凿山阜,破砥绩,直截沟涧,防遏冲要,疏决壅积,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此乃王景治水之策。儿臣觉得,虽年事差已久矣,黄河地质多变,但此法一定无能见效。且参考《山川志》之南川篇,若此举引流安妥,可将黄河中下流灌溉地区增加一倍以上,成一举两得之效。”
“待我即位,第一件事,就是肃除常氏外戚。”
这般一想,讨要百亿也非利己,乃是节流后的为民之数。特别看到都水监官那感激的眼神,便知这数量并不算高,只是换了旁人,无人敢说。
“老七,那依你所言,此番效仿王景治水,需耗多少人力财资?”皇上深思很久,道。
“臣……惶恐!”常继有些慌了神,仓促忙忙下跪,一副怕事的小臣模样。可君意沈比他更绝:“父皇,治水不是儿戏。郑国公兢兢业业数年,且本籍荥阳,处所亲族多,各方面都比儿臣合适。儿臣本来筹算邀他共治,可秋闱亦是我朝要事。如若到时提拔了不凡的将才,亦可命其前赴治水。儿臣与郑国公这是合作而做,同途而归。”
“我晓得,”太孙皱了皱眉头,俄然停下脚步,问道,“提及来,那人被我关了两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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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临垂下眼,想起前些日子带着府军在山林间和山贼们激杀,被高彻辰的连环圈套围困,拖长剿匪光阴……现在的太孙,果然没法叫人小觑了去。
忽听一声低垂的嗓音崛起,郭临敏捷抬脸朝出声处望去。那人身形瘦长,细目长须,恰是太孙的亲舅,郑国公常继。只听他说道:“臣觉得,治水非一时之事,不得只看先期效果,‘征卒十万,银饷百亿’也一定为终究所需。与其来日再议,费功误时,不若今时便行计算安妥。耗时多久,人力何数。都水监账目了然,余力充沛,治水功成更易。”
“举国安宁方才两年,这厢也不见是治水的怪杰,这般狮子大开口,国库怎保持得住啊!”
“你……”常继狠狠地瞪他一眼,昂首四望了半晌,才道:“说这劳什子有甚么用,你手上该沾的血不该沾的血都沾了。与其和娘舅辩论这些,不如想想如何坐稳东宫吧!”
“臣等领旨。”
“是。”
陈聿修悄悄地望着她,很久才将目光移开,看向火线鹄立不动的君意沈。郭临一惊,忙收了调笑模样,轻咳一声转为端庄:“嗯,意沈随我去书房吧,我把清算出来的剿匪案宗给你看看,当然,是京兆府没有的、与高彻辰有关的那份。”
太孙转过身,悄悄地盯着他:“高彻辰,你倒是敢说。”他顿了顿,持续朝前走,“也罢,疯了就疯了,可惜疯了也说不出财宝藏在哪,这才叫人沉闷。我都开端思疑,是否真的有财宝被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