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易起家便要跟从,郭临转头瞟了他一眼……贰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坐回坐位。她朝他点了点头,摸着腰间软剑,快步走出。这一起南下总感觉不甚结壮,她的警戒一贯很高,现在见丘明致随身保护很多,干脆借他的光庇护世人,趁机巡查一圈周边。
这本是她影象中最熟谙的气象,却也是她最不肯记起的处所。郭临一行在姑苏待了二日才往杭州而去,可就算是两日的闲适,仍然遣散不了她近乡情怯的愁绪。她靠着陈聿修,衣袖微动,冷静挽住他的手,陈聿修不动声色地将大手缩紧。二人肃立在草坡上默契无声,任风拂袖。
“噗嗤……”阿秋头一个忍不住,捂嘴暗笑起来。阮云赶紧接过玉锵抱在怀中,挡住他的视野。
但是却在此电光火石一顷刻,破空声凌然传来,郭临蓦地瞪圆双眼,大喝一声。飞速抽出腰间软剑,回身迎击。
陈聿修悄悄地盯着她的背影,面上尚且平静,心中却悲涌大恸。他从不知郭临背负的仇,是如此之重。
她抬起手,正要拍拍他的背安抚几句。余光一扫,瞥见配房内陈聿修侧坐俯窗,悠然闲适品茶的身影。固然目光一丝一毫都没有对向这边,可她伸在半空的这只手,如何也拍不下去了。
村落低矮的瓦屋错落,夹着漫山的金黄遍野,独占的安好悠远。
“一点点,但……”他伸手划过她眉头,笑眼中星采熠熠,“令卿舒眉展颜,已然足矣。”
郭景云的墓并未建很多奇特,郭临当年特地与楚王爷说,让父亲葬在这村中村民的墓群间。一来泉下不会孤单,二来,也制止那些还要寻仇的江湖人刨尸泻愤。
丘明致见她俯视很久,便笑着先容道:“这是大齐首富白家的财产,比起都城的酒楼,绝对毫不减色。姚二公子,这边请!”姚易跟在郭临身后,嘴角略微抽了抽。好久不见郭临把他的姓氏拿来顶包,一时竟都有些不适应了。
郭临淡淡而笑:“聿修,莫非你在夸我?”
流经扬州城的运河江干,寒水幽碧,暮色渐沉。玉锵望着船埠处停靠的几艘大船,双眼发光。郭临见他神情,略一沉吟,与姚易商讨半晌,便将随行马车安设进一间镖局。随后牵着玉锵的手,带他上了客船。
丘明致瞪大了眼,他自是听出了玉锵的声音恰是那诵出诗头的人,却猜不到他竟然不过一介四岁顽童。陈聿修起家上前,朝他微微一笑:“还请向丘公子借萧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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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聿修一怔,垂下眸子,拉起她的手,合在双掌间:“阿临,杀人轻易,收剑不易。能解剑拜仇,才是最难的决定。”
“铮”地一声,右手虎口剧麻。她目眦欲裂,盯着那根破空而来近在天涯的利箭,击碎软剑剑身,势无可本地朝后飞去。
若暖泉喷涌,一层一层盖在心间。纵使昔日多忧,此时今刻,她具有的已足矣……
郭临站到那块黑石墓碑前,缓缓蹲下身。眼角酸涩:“老爹……我返来了。少林寺的知玄四年前就死了,事成当日接到军令出关兵戈,我仓促而走,未及与你说一声。”
郭临难堪地挠挠头:“事急从权,就干脆全带出来了,哈,哈哈……”
郭临有些哭笑不得,方才还见他身形阔开了些,气质也慎重了很多的模样。这一下,又回到了以往阿谁浑厚纯真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