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聿修同朝为官,终成一代将相。若只是浅显人,将相和也算美事一桩。可恰好你是女人,他是前朝太子后嗣。你们从处甚密,一旦为人操纵,被帝王猜忌……必会害了他啊!”
进了内院花厅,她遣散开婢女,关上房门。将王妃扶到太师椅上,随后退后几步,和陈聿修一齐跪于座下。王妃吃了一惊:“阿临,你这是做甚么?”
一块精铁腰牌划过一道弧线,“咚地”飞落在世人面前,上面雕刻的“神武”二字严肃厉穆。侍卫长心底“格登”一紧,扬声急令:“快让开,快!”
郭临一掌拍在坐上马鞍,腾身奔腾上马车站稳。“驾!”她猛地策马,马儿惊嘶一声,顿时蹄间三寻。马车飞奔向前,将统统的统统,远远地抛在身后。
王妃苦笑一声,知她虽说得轻巧,那一日却不知会比及何年何月。两个孩子,都是做出了最大的捐躯。她拉过陈聿修的手,叠在郭临手上,和顺地握住二人:“苦了你们了。”
面前是城外广漠的官道,两侧是朝后驰行的一排排杨树。郭临向来没有这么畅快过,仿佛她的心,她的身,全都在呼喊这场迟来的奔驰。她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直穿云霄。
郭临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扬催促马:“驾!”
驭马与马车并驾齐驱半晌,已瞥见车夫瞧过来不满的眼神。她肆意大笑:“哈哈老魏,获咎了!”
郭临鼻头一酸,忍不住扑到王妃怀中。陈聿修躬身谢礼:“多谢娘娘成全。”
“哦,你要将贴身保护姚易带进神武军,另有那三个先前临时安设在羽林卫的门客……我想想,是叫官良玉、徐秦、梁仪是吧?行,这在以往可难进神武啊。但你新上任,陛下又和我提过让你选几个亲兵,你有人选天然更好……等等,你哭甚么?”
他靠过来,悄悄吻上滑落她脸颊的泪珠:“普天之下,也只要我的阿临,能劫走我。”
门外一阵轻微的憋笑声。郭临眸子一转,屏住呼吸,轻手重脚走近门扉。俄然“哗啦”一下大开房门,昌荣贴在门上,猝不及防“咚”地摔进屋。世子虽没她那么狼狈,但也刚好和郭临面劈面,实在难堪。只能故作平静地直起腰,挠了挠头:“阿,阿临,早啊……”
终究再望不见马车的踪迹,侍卫长长叹了一声,腿下一软,几乎跌落在地。众侍卫七手八脚地扶住他,他狠狠地叮咛他们:“丞相和将军……你们谁也没有见到!”
“你啊你,你能嫁给聿修,聿修能娶你,这是天降的好姻缘。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能在一起,我和王爷都会乐意,又怎舍得抱怨你?”
直到再不走,夜深了连山都下不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爬上马车,陈聿修盈盈而笑,刮了刮她的鼻尖,坐到了另一侧。
“吁。”郭临停上马,转头一看,姚易已驭马追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惊奇不定地扫视着两人。
“神武军?如何会这时候……”
郭临吸吸鼻子,摇了点头,艰巨地笑了笑:“多谢尚书大人……”她说完站起家,深吸一口气,俄然奔到窗前,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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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临的脸“腾”地一下烧得通红,恼羞成怒地上前双手齐出咯吱她:“并蒂你个头,好好的郡主不学好,每天看艳词……”
郭临一怔,熟谙的竹息盈入鼻端。他炙热的温度透过衣衫,紧紧地贴在后背。她含泪含笑,伸脱手覆在他手背上:“劫你去只要我们的处所,你怕不怕……”
侍卫长一愣,哽了一哽,猛地点头:“没有,部属从未在此见过将军……”他眼角余光瞟见侧方气定神闲的陈聿修,心中一紧,口气更加斩钉截铁:“连这辆马车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