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不知情，便是怠职大过，可若说知情……河南尹眼神惊惧，半晌吐不出下字。
侧旁站着的光禄大夫左钦，浓眉微敛，趁着周遭群情热烈。他抬手抚须，却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位去官一年、遥领钦差一年治水的传奇丞相。
只一句，便能当堂定音。皇上朗声道：“拟旨让禄亲王弟回京。”他顿了顿，揉了下眉心，“楚王弟，另有待在朔方的老2、老七……也把他们一并叫回吧。蒲月初五，端阳节，恰是团聚的好时候。刚好周边诸国使节到访，便让他们好好敬慕我大齐国威。”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河汛不成预期，然是以而起的灾害伤亡，更难计数。多留些光阴，官员天然能呈上完整之数。”
恰在此时，琴声高悠短促，那少年舞得越来越快，剑光几次从舞姬身上划过，直教人胆战心惊。周泉光看得眼睛不眨，忍不住一把抓着陈聿修的胳膊：“陈兄，你看那像不像郭兄？”
学士府自从元太孙的式微，也跟着退出了朝堂，逐步不再是都城圈中的权贵。仅仅两年光阴，旧去新来，老牌大臣自周老丞相遇刺起，便如旋风枯叶，一个接着一个黯然退出权力场。自科举而起的新兴世族，人才辈至，逐步成为朝纲中的重头。光禄大夫左钦，便是此中一员。
“……臣兹亲察，自蒲州到东都，便有近千众。然伤残困毋，恭令书表，承记于案者不过五十。”
声音清脆妥当，更是似极了畴前校场上威风八面的郭临。
陈聿修和周泉光顺着下人指引走入厅中，满席的来宾回望，突然收声一默，随后纷繁站起施礼。
来了！关成尉公开凝神，微微侧过眼看向远处的左钦。见他端着酒杯，却一向不动，目光看似在看歌舞，实际却在留意劈面那席。
“传闻亲王八子乐陵郡王即将回京大婚，吾等本日为亲王拂尘洗尘，便顺道先行恭贺了。”席上一人起了头，世人纷繁端起酒杯。
禄亲王扬手道“请”，带着陈聿修坐到下首首坐。劈面左钦立即起家避席，朝他恭敬施礼。
剑眉浓墨适宜，斜飞入鬓，利眸乌光大亮，灼灼浸月。
琴声突然收覆，话音最后的“郭兄”二字几近响彻厅堂。
半晌的温馨后，左钦率先笑起来：“周大人说得但是神武大将郭临郭将军？”他说着朝座上一揖，“王爷本日让下官们大饱眼福啊！”
河南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两眼瞪得如驼铃普通圆。他不成置信地低头看了看满地的鲜血，抬头倒地，再无动静。
顷刻，无数道目光落在了阿谁明黄衣衿的少年身上。他扬起浓眉，超脱眸色一闪，笑道：“皇爷爷，玉锵回宫这么久，却还没见过禄亲王爷呢！”
“嘁，说的轻巧。”他白他一眼，见身边一派的官员都缓了脚步，便稍稍举高调子嗤声笑道，“莫要觉得陛下大哥好乱来，贪污治水抚银这事多大，要想察，光那位陈丞相一人出马明显是不敷的……而诸王回京，便是要将此事连根拔起的姿势。不过……”不过皇上大哥体衰，楚王、禄亲王也就罢了，这晋王、魏王两位成年功赫的皇子召回京，万一出了甚么不测，不是会对现在东宫一人的格式又生窜改么？
周泉光脸一红，赶紧囫囵吞下酒。心底乱麻一片，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么像郭临的伶人，莫非……
“未曾。”
少年呼吸一窒，待看到那双黑眸落在本身身上后更兼面色绯红。正要斟酒，却听耳边一阵粗顿的喘气：“陈丞相，下官先饮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