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事你转告赵兄,”他停下脚步,声音沿风飘来,“如有闲还请老处所一叙,三年前定下的商定,现在也该重新谈谈了。”
青年被女子推了推,羞赧地红着脸走上前,一躬到底:“草民楚文华,拜谢丞相主婚之恩。”他说着,径直撩了袍子,俯身膜拜。女子见状,一声不言放伞在地,跟着跪下。
“最难为不过存亡,而你没死,便是最好的事。”他贴着她的头顶,展颜含笑。目光了望,树下石桌棋盘光亮洁净,麻绳绑就的秋千喜鸟玩耍。“阿临,统统统统都是本来的模样……都在等你。玉锵在宫中已经是位不容小觑的皇太孙,有空我带你去看他,好吗?”
窗外的晨光倾染过窗扉,点就昏亮的室内。
脸颊贴着温热的胸膛,她怔怔地睁着眼,听着古琴落地,泪眼一片恍惚。腰后的大手重柔地将她扶稳,他在耳边一如平常地低淳轻笑:“阿临,先陪我送走客人吧。”
他忍不住呛了呛,深思斯须,长叹而笑:“装束不过迷乱眼,而能收藏心底的毕竟只是人。”
“白少爷不等公子了吗?”下了楼,她抬头问道。
郭临迟疑着撇开身,不去受此大礼。陈聿修搀着她的腰,垂首朝她点头轻笑。
“等与不等,今时看来已无二样。”他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低下头意味深长地望着双宁,“小mm长得像一人,可知是谁么?”
等候不是太久,而是太难。
庭园中,琼白的木芙蓉粲然开放,斑斓刺眼。高大的梧桐枯叶纷落,夕阳渐沉,暖辉奕奕。
她咬牙哭泣,庞大的哀思刹时罩顶:“可我,可我没有庇护好本身,另有……孩子。”她阖上眼,泣泪横流,“聿修,我们有孩子的……”
她心境荡漾太过,策马奔行耗力过猛,原该和聿修说一声。她这般想着动了动生硬的身子,手上一紧,彻寒如雪的触感垂垂传来。
“我独一的心愿,”他握紧她的手,目光紧紧地凝在木牌上,“赵寻雪娶妻郭宁,残生无憾。”
像是在梦境中挣扎一场,郭临蹙眉深吸,猛地展开眼。恍惚的视野中是鹅黄纱帐顶,她寂静很久,终究长叹一口气。
脖颈早已潮湿一片,郭临闭上眼。他含眸含笑,小声逐步发颤。好久,他才渐渐松开一向紧握她的那只手,固执一物放到她面前。
“阿临,你承诺‘生当复来归’,我始终信赖,”他抬手悄悄抚在她肩头的伤口,长声感喟,“……只要你还活着,就必然会返来。”
“我陈聿修此生只要一个老婆。她与我六合策媒,江山为誓。”他轻柔地抬手为她拭泪,“阿临,你于我是珍胜宝,我又怎会另娶旁人?”
“聿修,是你吗……”
日光漫过廊梁,温和地印在他的眉眼上,韶华莹亮,恍忽的不似实在人间。
双宁抿了抿嘴,笑道:“听人说像姐姐小时候……但是姐姐明显比双宁都雅,”白子毓挑了挑眉,却听她接下道,“特别是男装……”
屐鞋踩过青石的“哒哒”声响空鸣却不悠远,一声一声及近。黄晕光辉照在靛蓝的衣袍下摆,清冷冰冷。
“这原该,是我救了楚王的酬谢,不是吗?”
树叶婆娑作响,靠在门扉不远的雕栏处,一名白衣的清俊公子,缓缓阖了折扇。眸光微转,笑意下是一道悠长的惋叹。他直起家,往外走去。
“聿修,”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衿,冒死点头,“对不起……我觉得你,我觉得你不要我了……”话语不过一二,哽下的委曲却几近要跟着泪水流尽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