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疑勾漏乞丹砂,匪向临邛弹绿绮”。这“辰朱砂”较之浅显朱砂希少了何止千倍万倍,便与那滩头香粉纸普通,世人少见。
张宗演道:“子期遇伯牙,千古传知音。夫人若拒了这茶,便如宗演无有了知音。怕是今后这茶再也泡不出味道来了。”
张君宝看得直咂舌,轻言跟小妖说道:“这悦秋别院当真是大,园中景色便如张教主的袍子普通讲求了。”
张君宝点点头,心想,潘无涯顶多算是五品的官,如何敢插嘴一品大员的客人呢。
杨夫人道:“简斋兄打趣了,妾身可可担不起。这世上那里有简斋兄这么仙风道骨的山野之夫呢?”
小妖哈哈一笑,说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娘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的。阿谁潘制使便是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可本身二十年未曾踏足江南,与这张宗演更是平常之交,何来“千古知音”之说?莫非这张宗演有求于我?杨夫人虽是这么想,却也不好拂乱了张宗演的美意,便道:“简斋兄如此言语,妾身便是却而不恭了。”
张宗演和杨夫人走到那间廊亭内里,立即便有一名孺子缓慢地在那石凳上铺了两块锦团垫子。张宗演道:“夫人乃是绝代才子,於‘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无所不晓,无所不通,宗演敬佩。跟夫人一比,宗演便是那山野之夫了。”
小妖捅了捅张君宝,指着张宗演身后一个小孺子手中捧着的一块木牌,说道:“张教主的官儿可大着呢,可瞧见那块牌子上写着甚么?”
张君宝道:“甚么是斋醮科仪?”
杨夫人又是心头一摒,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大家皆知。曰: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泰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兮若泰山。”少时而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鼓琴,洋洋兮若流水。”子期死,伯牙摔琴绝弦,毕生不复鼓琴,觉得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张宗演一甩拂尘之际,双手拢出袖外。世人陡觉光彩倍增,本来张宗演的双手上竟然戴了八个戒指和两个扳指。两个扳指别离戴在大拇指之上,其他八个戒指每根手指上一个。每一个戒指上面都嵌着鸽卵大小的宝石,有红,有绿,有蓝……五彩斑斓,光彩夺目。
张宗演哈哈一笑,说道:“夫人高论,句句锱铢,确然如此。现现在的御茶‘小龙团’与这‘龙苑胜雪’想比,端如夫人所言‘此茶有真香,非龙麝可拟’总差了那几分味道在内里。这茶乃是宗演偶尔所得,便恭送於夫人,盼望笑纳。”言毕一鼓掌,身后孺子端来一个檀木盒子,翻开来内里是一个稍大的瓷笼,竟然有一整罐的“龙苑胜雪”。
这院子中有一间廊亭,廊亭中有石几石凳。石几上有茶壶茶杯多少,另有一尊炭炉,一个侍女正蹲在那边煮茶。全部花圃内里没有一个兵丁站岗,只在廊亭的前面约莫十几丈的假山畔,有一名身着铠甲的将军模样的人。张君宝走得近了,却吓出一身盗汗。那人鲜明便是潘无涯。
本来那假山旁便是一条小溪,绕过假山便是一处极大的花圃。若说那白玉山庄是深宅大院,这悦秋别院当属都丽堂皇了。这死水引来便是不易,又况这园中叠山理水,小径盘曲。
那朱砂色彩暗红,红中有黑,黑得发亮,似是闪着晶莹的光,一观便知是年初很长,并且还是御用的“辰朱砂”。
张宗演平生未曾开荤,且仇恨喝酒。刚才在这间屋子里,伍大合一阵贪吃,还饮了一坛九酝春,屋内酒气颇重。又见杨夫人这般说辞,正合情意,手中的金丝拂尘一甩,做了一个请势,说道:“杨夫人怜恤宗演,乃是宗演之幸。夫人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