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郭襄差遣豹子助耶律齐得救以后,却发明张君宝不见了踪迹,苏门山的传闻匪夷所思,非常邪乎。郭襄既然到了苏门山天然不肯等闲拜别,然后就碰到了向灵瑶,无端端地到了柳园来做客了。
张宗演道:“好一张伶牙俐齿,我且问你,三年前蒙古雄师围困襄阳,郭大侠紧闭城门拒不迎战。蒙古雄师多次叫战未果,便绑了数万百姓到襄阳城下斩首请愿。郭大侠固然守住了城内百姓,可毕竟也没有守住城外的百姓。莫非城外百姓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么?”
张宗演道:“郭大侠义守襄阳,我夙来敬佩。郭女人本性朴重,我也不见外。莫非宋朝南迁,留下千万江北百姓,莫非这些百姓就不成另谋前程了么?”
“九斿白纛”是蒙古雄师出征时候的旗号,便是在柳园的内里也有一面,高约十丈,顶风烈烈,百里可见。“淳祐”是大宋赵家朝廷的年号,可张君宝听到“淳祐”二字俄然感觉有些心伤。且不说悦秋别院内里那些贪藏枉法、苛虐百姓的朝廷虎伥,单单是贾似道解除异己、扼杀功臣就已经是天怒人怨了。如此朝廷又如何能不让人忧心忡忡?
张宗演乃是道门中的俊彦,见张君宝悟性不凡,面有忧色,说道:“道性天然,无所法也。”
张君宝心焦不已,又道:“以张教主看,此事可有蹊跷?少林寺又该当如何应对?”这一次张君宝没有称呼张宗演为“天师大人”而是称呼为“张教主”。而张宗演还是不悦不愠,道:“乱世难测。少林寺的千年基业现在已经沦为蒙古统领,若不勉强又岂能责备?那日在悦秋别院我与杨居士言谈之时你也在场,一把伞能遮挡多少风雨,便遮挡多少风雨。百姓得然责备,又有谁在乎那把伞上绘的是九斿白纛,还是绘的淳祐盛景呢?”
郭襄道:“可恰好是张教主受了蒙古大汗的封号,也收下了芙蓉冠和无缝袍。张教主说问心无愧,天下人却不必然这么以为。”
郭襄道:“江北百姓屈辱於蒙古铁骑,说来也是无可何如之事。可张教主乃是堂堂正一教派的天师,位极人臣,想不到也会这么趋炎附势。”郭襄嫉恶如仇,说话也向来不口下包涵。
张宗演道:“贫道的部下也有一座‘城’,这座‘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我能顾得了‘城’内的人,却顾不了‘城’外的人,留得青山在才气东山复兴。”
郭襄道:“襄阳向来就是兵家必争的咽喉要地,此城若破只会让更多的老百姓惨遭搏斗,这个事理张教主不会不懂。何况适逢乱世,能保一方百姓安危已属不易,又岂能兼顾他者。”
张宗演哈哈一笑,温颜道:“郭女人直率,倒叫我很不测。算来足足有三十年没有人敢这么跟贫道这么发言了。不错,江北百姓低头折节的确是迫不得已,可贫道此行也绝非为了本身,我问心无愧。”
张宗演道:“张兄弟公然是宅心仁厚,固然分开了少林寺,却还是牵念。至于少林寺如何应对,我就不得而知了。届时不管少林寺交不交得出来《九阳真经》,归正接待天下群豪却需费点心机了。”
张宗演粲然一笑,说道:“开初我也这么以为,可事情倒是愈演愈烈。如果十人八人到了少林寺,天然掀不起甚么风波。就算数十人、上百人也一定能撼动少林寺分毫。可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胫而走。江湖上稀有千人呼和呼应,相约在本年八月中秋,齐聚少林寺召开‘少林比武大会’。就连崆峒、昆仑、点苍、青城等门派也都表示於争夺《九阳真经》之事不置可否,却出于江湖道义还是要践约而至的。这件事情究其本源,也在少林寺。以是才有这很多功德者不肯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