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两位花信年纪的女子，便是再贤能淑德，伴着楚朝晖从青丝守到白头，今后的贞节牌坊也与她们无关。两人常常提及，那颗心都如钝刀子割过，生生痛到骨头里。
孟昭仪的眉眼更比昔日精美非常，话语幸运而澹泊：“姐姐回府，替我谢过安国夫人，再替我向杜mm问好，有日子没见，好生驰念她。”
看着果脯蜜饯，辛侧妃便又想起长春宫里那些酸涩的青梅子，眉头深深蹙起，只化做悠长的感喟。姐妹二人还是倚窗而坐，不知从何提及。
因在孝里，择了件淡青色绣月白折枝海棠的素裙，披了件桅子白的纱衫，又簪一支白玉海棠纹发钗。辛侧妃便执了一把苏绣海棠的绢制纱扇，勉强打起精力去寻杜侧妃说话，将方才听来的动静传与她。
辛侧妃烟眉微笼，苗条的杏眼格外动听心弦，她凄凄一笑间添了无穷寥落：“往昔我们姐妹四人在仁泰宫奉侍先皇与太后娘娘，以徐昭仪最为年长，总对我们几人多有照顾。我还记得她的手巧，每逢七夕便教我们雕花瓜，炸巧果，又领着我们早晨拜月乞巧。当年我的衣带脱了线，还是她拿针替我补缀。都说深宫无情，我经常想着，便是亲姐姐也不过如此。”
恨当日皇太后仓促之间的决定，一句话便定了她们的身份；恨苏睿枉叫她们担了浮名，顶着女儿身便落了新寡的名声；还恨现在是笼中鸟，大好韶华便要消磨在青灯古佛的死守里。
待回了府，打起精力去回了安国夫人，再回到本身房中将门一关，辛侧妃再也支撑不住。四妃位尊，她到并不觊觎，妒忌的是孟昭仪脸上不时披发的母性光辉。方才长春宫内她的手重抚上孟昭仪的小腹，便感知那胎儿微微的悸动，那样轻柔又那样温馨，将她的心软到就要熔化。
暖暖的太阳光还是如浣洗匀净的白练，轻柔地铺设下来，又温情地晕染在孟昭仪略显饱满的身子上。
境遇不异的好姐妹面前，辛侧妃不再坦白，只悄悄一叹，便坐在了杜侧妃的中间，将她膝上的书阖起，顺势将本日宫里听来的动静说与她听：“皇后娘娘金口玉言，两位昭仪娘娘都要赐金书宝册，别离册封为娴、淑二妃，徐昭仪今后还要帮手皇后娘娘打理后宫。”
小丫头们备了划一的红豆羊羹，又添上兑了牛乳的红茶，连同果脯蜜饯，林林总总摆了一桌，筹办齐备又将门带得严丝合缝。
虽是房内无人，辛侧妃还是吃紧掩她的口：“吃了大志豹子胆了，敢如此公开抱怨？现在皇太后心志腐败，你这话如有三言两语传到她白叟家耳中，那里有你我的好果子吃？”
悄悄哭了一场，辛侧妃内心感觉痛快些。幸亏午膳时不消立端方，大家房里自吃，辛侧妃到不消怕双眼微肿引得楚朝晖猜忌。
苏睿活着时，两人固然绝望，却另有些念想。现在这府里沉寂，将日子过成一泓死水，却还要还是守望着一眼便看到头的后半生。
不甘心又有甚么用，辛侧妃软软靠着大迎枕，哀哀叹了一口气：“你我便是这个命，便就认了吧，他日还要备份好礼，去贺那二位晋位之喜。”
辛侧妃扶了小丫头的身子，一径入了内院，见杜侧妃常日大门不出，更加将小院打理得素净。院落里新植了芭蕉，广大的叶片碧绿油腊，衬着开到荼蘼的白山茶，一时花影重重。中间一条青砖巷子蜿蜒，到添了些寥寂冷僻。
阁房里垂着淡青绡纱，摆布墙角各置了一个冰盆，六月的气候还是风凉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