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态度果断,钱珏与钱瑰兄妹二人对视,都晓得还须慢工夫再磨几日,便不惹母亲活力。钱珏聪明地转了话题,提及冲弱与娇妻此次探亲之行。
钱珏接了下音,朗朗笑道:“父亲猜错了,若只是几两银子的事,现在兄长与嫂嫂都在府里,何必劳动钱大蜜斯等着财神爷返来?”
钱唯真将用完的毛巾扔回水盆里,再转向钱玟说道:“你明日抽个时候,悄悄去何府宅院里问一问,如何能联络到苏光复,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箭在弦上,如何能不发?钱瑰疏忽母亲的眼神,向钱唯真掩唇笑道:“瞒不过父亲,恰是瑰儿有所求,过不了母亲那一关,才来求父亲做主。”
说到两个嫡孙,钱夫人的话匣子再也刹不住,从安哥儿说到宁哥儿,再从宁哥儿说到安哥儿,都是些小孩子的趣事。
“绝处逢生,甚么事都有能够”,钱唯真昔日如弥勒佛普通的笑容上现在尽是狠冽,阴测测的话语似阴暗的冷风在房中回旋:“瞧着是落在死地,死地焉知不是断臂求生?”
钱唯真接了杯子,舒畅地饮了一口,先是赞了声好酒,再瞅着女儿笑道:“瑰儿向来讨厌父亲喝酒,本日无事献殷勤,提早温好热热的花雕,想是又瞧了甚么好东西却舍不得银子?究竟图谋父亲甚么,可要从实招来。”
钱玟双手笼在袖中,似是下定了极大的决计,悄声道:“既如此,事不宜迟,儿子晚膳后趁着夜深人静,本日便去一趟何府。”
钱瑰向母亲浅浅一揖:“太后娘娘当年教诲皇后娘娘,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先帝出行经常将皇后娘娘带在身边,连阿谁娇滴滴的至公主都伴同安国夫人下过苍南。女儿觉不比旁人差些,也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钱玟测度着父亲的意义,约莫是要铤而走险,挑选与这些大周余孽合作。他担忧地问了一句:“父亲,真要如此么?”
父子三人议定大事,正有丫头来请,钱唯真便一脸笑容,带着两个儿子走进正厅,在铺着酱紫根柢金黄团花围屏的大圆桌旁落了坐。
“甚好”,钱唯真内心瞧不起崇明帝,咬牙与两个儿子说道:“我数载运营,岂能在这个沾了裙带之光的白面书内行上翻船。”
晚间钱唯真散了朝,与大儿子钱玟一起回到了正房,钱夫人叮咛人服侍老爷换衣,长媳谢氏便安排着摆饭,请了钱夫人的示下,直接将饭开在正厅。
钱玟躬身应着,说道:“儿子免得,只是突然间便要骨肉分离,总归有些不舍,如何敢再让母亲担忧。”
母亲那含饴弄孙的兴趣眼看着便将没有,本日是宁哥儿,再几日便是安哥儿,都会悄无声气地分开钱府。今后的但愿,便全在这两个七八岁的冲弱身上。
钱瑰用心鼓着腮帮子,向钱唯真嗔了一眼:“说来也要怪父亲,早不说有位厚交远在大理,瑰儿心悦那风花雪月四景,已然坐卧难安。”
竟然拿本身比了楚皇后与慕容薇,还口口声声不逊别人,钱夫人听得闹心,直接拿帕子掩了她的口。
见宗子端倪间添了些郁郁,钱唯真叮嘱道:“用膳时欢畅一些,莫叫你母亲瞧出端倪。这几日你也替他们母子悄悄办理行李,争夺尽快出城。”
钱府与何宅都在桂树胡同,常日暗里通报个动静最为便利。这些年苏光复几次抛出橄榄枝,钱唯真都在模棱两可之间不给准信。
钱唯真低声道:“还是老模样,许老头子揪着不放,手里竟有这些年的证据,再往下查,父亲少不得便要抛出一两只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