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为了几两银子,这个粘亦纤到听得清楚,顺着陈欣华的话,细心清算了一下思路,大抵便明白了她的意义。
当下粘亦纤亲亲热热挽了陈欣华的手,与她笑道:“姑母那边送来新奇的藕粉,想着端哥儿爱吃这一口,特地做了些送来,还是热乎的。”
那藕粉糕做得标致又精美,很合儿子的口味,陈欣华也不与粘亦纤客气,道了谢便命丫环给端哥儿送去一盘子解馋。
恐怕再闹笑话,粘亦纤也不再问,只装做吃茶,焦心肠等着陈欣华又会说出甚么话来。却见陈欣华有些无可何如地一笑,捧过一只锦匣,吧嗒一声开了锁,从里头取出一纸文书,递到粘亦纤面前。
花果茶袅袅的热气氤氲上陈欣华丰润的脸颊,她眼里升腾起逼真的等候,端方了身子说道:“过两日是历山书院里柳先生的花甲之喜,门下的弟子们都要归去贺寿。我久不见二哥二嫂,也想趁着这个机遇归去逛逛。”
就着陈欣华递过来的文书,粘亦纤识得那是一纸汇通钱庄的收据,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白银三百六十两,每年二分的利钱,一年四时兑付。
陈欣华命人接了粘亦纤手里的蒸糕,再叮咛人沏一壶兑了牛乳的花果茶来,妯娌两人携了手便往炕上坐去。
粘亦纤受姑母之命与陈欣华交好,即使是虚情冒充,也要装出十结婚热的模样,拈了块藕粉糕问道:“嫂嫂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甚么叮咛直说便成。”
历山出院现在也是风头正劲,新近提起的处所官员十成里到有五成有过历山书院的资格,一向是江阴帮们的心头大石,粘亦纤天然在乎。
粘亦纤听得历山书院几字,面前几次闪过姑母的嘱托,耳朵更竖起了几分,不肯遗漏一个字眼。她眼神隐晦不明,却又故做不解地问道:“嫂嫂如果想要淮州探亲,禀了然婆母大人便是,何必替位老夫子做寿?”
说到这里,陈欣华又是面上一红,与昔日的举止安闲大相径庭,话也说得含含混糊。
更加感觉脑筋不敷用,粘亦纤嗔道:“嫂嫂有话直说,又是生辰又是文书,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到绕得我头疼。”
崔氏长房这一对妯娌经常同进同出,在婆母与老夫人面前尽孝,干系好到蜜里调油。看在崔家阖府眼中,到不似兄嫂与弟妇,清楚是一对异姓姐妹,到处透着靠近。
先帝三年科举重开,第一届科举的状元郎身份天然非同小可,又有着姻亲的交谊,难怪陈欣华以堂堂阁老府长女的身份,甘心执长辈礼亲去祝寿。
她半真半假,瞥了一眼粘亦纤,拿帕子悄悄抚在她的臂上:“柳先生是我娘家大嫂的亲伯父,先帝三年的状元郎。致仕今后闭门不出,昔年父亲好歹才将人留在历山书院。现在他的整寿,我做长辈的岂有不到之理?”
窗边一架黄杨木曲腿嵌银花架上错落有致地摆了几盆菊花,金黄、乌黑、淡紫与碧绿的花朵大如圆盘,恰是争奇斗妍的时候。
深觉陈欣华这来由牵强,粘亦纤打起十二万分精力,更加要刨根究底,两位娘舅面前也好邀功。
粘亦纤面上一红,强自粉饰道:“叫嫂嫂见笑了,一时忘了陈少夫人的姓氏。”
这才将刚泡出色彩的花果茶替粘亦纤斟了一杯,陈欣华掩唇笑道:“恰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弟妹如果不来,我正想着午后瞅个时候去你那边坐坐。”
心间一向瞧不起陈欣华的简朴与低调,粘亦纤只碍着两位姑姑千丁宁万嘱托,陈如峻在朝中风头正盛,要她不能与陈欣华为敌,粘亦纤才不得不放下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