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的街道幽长,陈家的门楣亦是古朴而苍劲,上面是陈如峻亲提的“陈府”二字,笔力千钧,可见字如其人。
瞧着世人赞美有加,柳氏笑着应酬几句,便立起家来告别:“厨房里有新奇的鲥鱼,儿媳叮咛下去,两位夫人莫闲简薄,在家里吃顿便饭再去吧。”
两姐妹联袂而立,两位夫人面前俱是一亮。在诗笺会上远远与陈芝华打过照面,当日瞧不逼真,本日又细心相看了一番。
瞧着鲁氏如有所思,孙氏又将手往宅院西边一指,持续说道:“传闻那处相临的宅子也是陛下犒赏,只怕本来的潜邸太小,委曲了陈阁老一家。现在将两下里打通了,陈阁老的宗子便住在那边。”
刘氏先赞道:“前日里离得远些,未曾留意。本日才发觉,二女人秀外慧中,与禧英郡主有几分神似,竟有些女儿家未几见的豪气。”
重新换过新茶,柳氏便端上厨房里新制的点心。
十余年的光阴缓缓流过,一处无人提及的宅院残旧,乃至于多数人早就忘记了这里本是帝王潜邸,曾经虎踞龙盘的好处所。
住在这里本是勉为其难,到让京中权贵平增了讳莫如深的话题,连带着关于陈如峻青云直上的传奇愈描愈深。
奖饰的话语意义盎然,却句句妥当,叫人感觉靠近。夏钰之是武将,陈芝华添了豪气,恰是与他相称。再与夏兰馨神似,显见得这一对姑嫂今后敦睦,两人也好相处。
沿着水磨石的主路一起往里,走未几远,便能瞥见两侧的抄手游廊捧出一段黛瓦粉墙,墙下是大丛的木芙蓉。前面有片不大的空场,恰是停靠马车的处所。
慕容泠晓得两人的来意,也盼着府中添些喜气,好冲淡江阴地区带来的烦忧。当下含笑道:“老是大冷的天,费事了两位夫人,先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两人谈笑间,早有随车的婆子去递了帖子。陈府的门房已然得了慕容泠的嘱托,一面命人飞跑往内宅送信,一面早把大门口的门板卸下,请两府马车从正门长驱直入,直往垂花门的方向驶去。
两姐妹悄悄曲膝,陈芝华晕生双颊,语声淙淙,清脆而又舒缓:“夫人谬赞,芝华愧不敢当。”
自打崇明帝昔年尚了瑶光公主,旧侍郎府便一向闲置。
夏府如此干脆利落,可见对女儿上心,到让慕容泠欢乐,她谦谦笑道:“夫人那里的话,为着两个孩子操心,我们欢乐还来不及。只盼着主雅客来勤,那里敢说甚么嫌弃。”。
含笑拉过两姐妹,刘氏一人一枝,分送到她们手上,口中连连自谦:“一点情意,两位女人莫显简薄。”
相互落了座,柳氏上前见礼,又亲身领着小丫头端了茶水滴心,奉到两位夫人面前。几句话间嘘寒问暖,柳氏端倪固然婉约,行事却安然风雅。
刘氏丝丝紧扣主题,却又到处合情公道,明显对夏阁老府拜托的事情非常经心,一立成全。
“这你便不懂了吧”,刘氏年长了两岁,瞧得也深远些,她向陈府的方向虚虚一指,赞叹道:“此是当今陛下潜邸,闲了十余年,何曾赐给过别人?现在竟然给了陈阁老住,足见陛下对这个姐夫的倚重。”
直到年前陈如峻起复,搁了十余年的宅子重新翻修,呈现在世人面前。崇明帝又拿这处宅子赠给姐姐一家,满朝文武才恍然发觉,帝王对这位新任的陈阁老有多么崇拜。
陈家惜福,现在固然由简入奢,仍然保存着昔日的饮食风俗。食材固然浅显,柳氏便揣摩着添些工艺,将浅显的糕点看起来更添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