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韵仙听了,便袅袅婷婷的走过来,拉着章秋谷的手,到榻上并肩坐下,细细的把马山甫如何不肯乞贷,老鸨和房间里的丫环婆子如安在的背后里抱怨他,前前后后的很多情节一一和章秋谷说了。
章秋谷又对她说道:“你和马大少本来好好的,如何会平空的闹出这很多的岔子来?这究竟是如何回事?年前我你在这里吃酒时,当时看你那般模样,就晓得有些不当。只是马大少糊里胡涂的看不出来。你们究竟是为了甚么要和他这般的过不去?”
陆韵仙听了章秋谷的话,说马山甫的病势非常沉重,心上本来就有些惊骇。现在又听得章秋谷这威胁味道实足的话,未免心上也就有些不痛快起来,便也冷冷的笑道:“依你章少爷的话,我是必然要去喽?不过我明天委实是有点事,没工夫,只好委曲你明天再来接我好了。”
章秋谷道:“你们那位马大少,病重得狠,现在事不宜迟,我们从速一同去看看他吧。”
恰是:爱河滚滚,难浮灵府之槎;情海茫茫,不见转头之岸。
陆韵仙低头不语。
陆韵仙脸上也是一阵阵的发热,瞟了那婆子一眼道:“你就少说几句吧,唧唧歪歪的,成甚么模样!”说得那婆子撅着个嘴跑了开去。
陆韵仙听了心上更加不快,有些愤怒地盯着章秋谷道:“章大少说得这般必定,倒是风趣了,我明天如果必然不去,你章大少又能奈我何?”
章秋谷方才明白,笑道:“我本来还在惊奇,你们两小我之前既然这般要好,为甚么俄然闹到这般分裂的境地。但是这件事情,马大少固然有不好的处所,你们做得也实在的过分了些。吃了堂子饭,就要有堂子里头的端方,如何能把房间里的客人赶了出来,却让别人在房间里摆酒,这又是那里来的端方?”
陆韵仙听了,红着脸,打了章秋谷一下道:“我骗马大少的那些个话,你倒是闻声了?”
陆韵仙方才拉着章秋谷的手笑道:“刚才都是我不好,章大少不要动气。现在我便随章大少肆意措置,你如果想要甚么,我莫有不肯的。”说着不觉脸上一红,双目含情,秋波委宛,一双电眼不断地朝着章秋谷开释高压电。
那婆子听了还想粉饰,便又插口道:“不瞒章大少说,那段时候的确是房间都被预定了出去,媚眼空房间了,我们又不好推拒客人。”
章秋谷一再被阿谁婆子呱噪,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冷冰冰地斜了婆子一眼,又见陆韵仙低着个头,在那边迟疑不决,不由暗自嘀咕:我美意的给她们留面子,和颜悦色的和她们讲,她们倒是这般的不识好歹,登鼻子上脸起来。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这类人还真是欠经验!
那婆子又出来充搅屎棍了,听到章秋谷的话说得这般倔强,心上非常不痛快,也在中间笑道:“我们先生如果然的不去,你章大少又能有甚么体例?还要对我们动粗不成?这里是租界,但是有法规的处所,是胡来不得的!”以是,她们有恃无恐!
陆韵仙被章秋谷的话说得满面羞红,瞅了章秋谷一眼,低下头去。
章秋谷听了,不慌不忙的道:“天下的事情,不过是讲个道理。你们堂子里头的人,固然做的是最末等的买卖,尊的倒是最甲等的端方。好好的客人,既没有欠你们的钱,又没有漂你们的帐,你们平空的这般怠慢于他,这又是那里来的端方?我倒是要仔谛听听,也好叫我见地见地。”
陆韵仙被章秋谷说的无言以对,沉默了半响,只得笑道:“听你这般的说法,比我这个堂子里的人还要熟稔,倒像是你是堂子出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