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忽着“嗯？”了声。
是以女儿现在的话，不若在她心上捅刀子，她又气又恼，终是哭了起来。
谨姝厥后还是靠着李偃的肩膀睡着了，因着昨夜俩人混闹到后夜，凌晨又起得早，她实在脑袋一向不大复苏，又模糊作痛，方才在做针线活，颇操心神，这会儿和他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胡梦里还要攥着女师父的袖摆，刚强地点头说：“阿狸不饿。”
再醒来……
厥后他就给她起名叫阿狸。
他方才没有唤醒她，思忖了半晌，便抱她出来了。
他想起她小时候，当时候她多大？他也不大清楚，小小的一团，早晨睡的时候也喜缩成一团，像猫儿一样，醒时又很凶，动不动就浑身防备地竖着一身刺，有一回他半夜给她掖被子，她抓着他胳膊就咬了一口，两只眼圆怔怔地望着他。
叫他，“偃哥哥……”
她不晓得去那里。
没想到那一年闹瘟疫，城中封闭了，玉沧乃福地，百年难见一次灾害，此次疫情传说就是外埠人带来的，因着商贸通达，人来人往，故而生了事。
“你合该刻苦头。”
他一起走，一起有报酬他开道。
姨娘又把她脸掰返来，“我说你，你闻声了没有？”
他怕吵醒她，晓得她本日起得太早，便想叫她多睡一会儿，说话声音都轻了很多，叮咛道：“备间僻静的房，早晨轮番巡查，都警省些。”
他无法回了身，复又背她上了山。
赶巧雪化了几日，路约莫好走了一些，两个女师父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抱着她下了山。路上换着抱她。
现在好歹算是还了愿。
他也未放她在榻上，一向揽着她，闭目养神。
但女师父不好伤她心，只说：“再等等，等阿狸长大些。”
庵姑把院子打扫的干清干净，青石板的空中被磨浆得发亮，到了饭点，女师父会到门口喊一声，“阿狸，用饭了！”
庵子邻着玉沧城。
他一面感觉好笑，一面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受，再叫她，亦是不忍心。
她又走了，在一个夜色里，对着女师父落脚的烧毁茅舍，叩了无数个头。
她晓得现在唤谁都没用了，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便是如许，昭慈也未安抚她一句，淡淡说：“是福是祸，都是本身挣来的。如若不是，那便是天命，逆天改命，成了则为传奇，不成，则也是命。再说轻贱不轻贱，全在本身，放心过本身日子，有何可轻贱的？我便是庶出的女子，娘又盼我嫁个甚么崇高流派，如果真那样，我在丈夫面前说不上半句话，那才真离轻贱不远了。”
……
他当时也感觉好笑，心想她究竟曾遭受过甚么，防备心如许重。
女师父在城外流连二日，终究放弃了。
那保卫实是心狠，终究也没有叫他们去寻大夫，因着大夫实在太忙，全在城里节制疫情。他们要谨防死守，免却疫情分散，没空去理睬她们。
狸，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