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未落,却听廊檐下当值的小丫头在素锦门帘外通禀道:“二爷来了。”孔颜陪嫁的人头未几,就十余人的模样,但都是从孔家出来的,行举自不会有差。然,彼时恭敬的声音里却隐含了一丝不测。
是大权在握的环境促使了魏康窜改?还是这之前都是魏康决计的收敛?
农历玄月末的气候,虽还没有隆冬的酷寒,却已沾了几分初冬的肃冷,加以凉州一入秋就西北风狂啸,让人不免感到寒意钻入身材的冷颤。魏康接过刚煮出的热茶,不及饮用,便感阵阵暖意从指间袭来,不由将茶杯送入唇边享用。
再没有人,只因孔颜已是河西节度使夫人了。
孔颜心性纤敏,发觉魏康突然冷厉下的腔调,觉得魏康想到了为何打消暖炉会之因,心下不悦,她惊奇之余,也未几在乎,当下点头道:“妾身晓得了。”应过一声后道:“恰好请柬未发,明日差人去各大府里通禀一声便可,就是远道来此的一些命妇少不得要备礼告歉一下。”
孔颜在本地欠身一礼后,迎上前问道:“二爷,如何俄然返来了?但是有甚么急事?”声音虽极尽平静自如,却还是噙了一丝担忧。
从客岁仲春间结婚,至今已有一年半余,见过一身雪亮甲胄、披发肃杀之气的魏康,也见过初授节度使之位、意气风发的魏康,而更多的是一身低调的青袍、呆板而不苟谈笑的魏康,现在倒是……孔颜怔怔立足望着魏康,难以置信短短光阴之隔,魏康怎会又有了这些窜改。
神采略焦,目含担忧,语中更是全然的顺服。
魏康却眸光微敛,看向炕前的婴床,方“恩”了一声道:“打消后日的暖炉会。”
魏康十六岁进差始起,在位上已是兢业勤恳,遑论现在贵为一方之主,位大责重,又是初上位的不稳之时,少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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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等孔颜走出屋子,魏康已阔步走了出去。
听到孔颜如许一问,素娘与宝珠对视一眼,宝珠拘束屈身叨教道:“快晚餐了,奴婢去厨房办理。”
足以可见,此次的暖炉会对孔颜的首要性,乃至为了这一次的暖炉会,冯嬷嬷她们更是日以继夜的忙了半月,只力求在魏光雄和陈氏的丧期避讳下,她第一次主持的暖炉会仍能昌大昌大。
益州茶、酒双业发财,孔颜身为益州贵女先人,身边又有冯嬷嬷这个纯粹的益州人,耳濡目染之下,她除了对酒很有专研外,也素喜饮茶。她的屋中,一年四时从不缺差,尤到秋冬时节,热茶更加孔颜所喜,其身边之人每隔半个时候便会煎茶换上,宝珠先进步屋便是换了刚煮的热茶。
听到孔颜不测的声音,乃至不测埠咦出了声音,魏康薄削的唇角略微勾出一抹几不成见的嘲笑,却也让他的目光从儿子稚嫩的脸上移开,瞥向孔颜直接下命道:“不错,打消。”
主仆俩自幼一起长大,极有默契,晓得宝珠这是要带素娘退下,恐听到不该听到之言,孔颜也未几说的直接干休。
想到冯嬷嬷她们这半月来的辛苦,孔颜听后不由愣了一愣,下认识地不测出声,“打消……?”
如果已成节度使的魏康是河西这块大地上的男仆人,那么身为魏康原配嫡妻的孔颜,就当是这里的女仆人。如此,试问除了魏康以外,另有谁比孔颜更有资格为河西百姓祈福?
凉州地处西北要地,乃气候卑劣的苦寒之地,每到了隆冬之时,河西七州的百姓常因酷寒和饥饿离世,夏季成了这片地盘最难过的季候。因此比起其他处所,十月除夕开炉取暖成了河西人的甲等大事,在这日之前,他们需求筹办充足的炭火和食品抵抗酷寒饥饿。久而久之之下,十月除夕的暖炉会,不但是一个意味夏季到临的宴会,更兼有祈福熬过夏季温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