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一咯咯笑得更甚。
没了娘的谢伶俜,并没有因为本身是嫡出的蜜斯,就受了多少虐待。他爹忙着周旋在和顺乡中,嫡妻过世不过勉强挤了几滴鳄鱼泪,那里故意机管方才出世的女儿。谢向亲娘也就是伶俜的祖母看不下去,便将孙女带到了谢家的田庄养着。
……
也不能说是一起,毕竟伶俜一睁眼回到了七年前,而宋玥和裴快意去了那里,她不得而知。
后代多得号召不过来,并筹算持续滋长下去的谢伯爷自是求之不得。三年五载一畴昔,谢家又多了十个八个庶出的后代,没人提示,伶俜她爹几近记不起宛平的田庄上另有个嫡出的闺女。
伶俜眼皮未抬,只淡淡问:“如何样了?”
翠玉道:“王爷和王妃在围场被射杀,锦衣卫已经将王府包抄了。”
看戏的伶俜感慨,这活脱脱上演的就是一出暴君加奸佞的戏码。
苏冥则获封安宁亲王,成为百年来首位异姓亲王,新皇还特许其可自在出入皇宫。权倾朝野的安宁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家敬之。
魏王这场兵变,上高低下灭亡近万人,投胎的亡魂太多,不争不抢惯了的伶俜,懒得跟人争夺,成日在都城上空飘零,看贩夫走狗嬉笑怒骂,赏识人生百态,悲欢聚散,无鬼差催促投胎,自在安闲,竟是好久未曾有过的欢愉。
现在的伶俜连回想那些日子,都感觉是场恶梦。独一光荣的是,那样的日子只过了两年,最后大师谁也没笑到头,一起去见了阎王。
伶俜早推测这个结局,自古以来,乱臣贼子就没几个好了局。想到那日,她得知宋玥要造反,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他,却被他一脚踹了个四脚朝天,还骂她是妇人之见,然后就携着对她一脸鄙夷的王妃裴快意一起去了西山。
以是这些天她想得最多的就是这辈子,要如何制止重蹈复辙,可别再活成上辈子那不利地步。
伶俜生生见地了甚么叫做杀伐定夺,冷血无情。
……
谢十一怔了怔,她想了些甚么?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甚么都没想。
谢伶俜死了,死在了韶华恰好的十七岁。成为了魏王兵变失利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炮灰。作为魏王府后宅女眷,那些庙堂上的谋乱之事,跟她实在没有半点干系,她与那些无知强大的下人一样,死得比窦娥还冤。
除了伶俜她阿谁混账爹。
苏冥点点头,冷僻的目光落在伶俜惨白的脸上,伸手将背上的披风拿下来,盖在她脸上:“身如浮萍,平生伶俜,也是个不幸人,我会让人将她好好安葬,其他的事就费事英才兄措置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批示使宋梁栋,他身着麒麟服,手执绣春刀,非常威武矗立。在他中间并行的是一个穿戴青色锦缎大氅的清俊男人。
她不知这个苏冥为何会跟锦衣卫在一起。但身份显赫的宋梁栋在他面前看起来竟很有点谦虚。
都城百姓悄悄给苏冥送了个外号,叫做“如天子”,乃至有传言说这如天子,大要是亲信宠臣,实在是宋铭的男后。
谢十一笑道:“大牛,你又偷吃你娘做得馍馍吧?”
想飘下去再听得清楚些,却俄然一声惊雷划过,伶俜只觉面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宋梁栋点头。
她看着哭哭啼啼的小丫环,勾唇哂笑了笑,未再说话,只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下。
谢十一扯了根干草放入嘴巴里嚼了嚼,没有任何味道。她将干草吐出来,瞥见陈婶儿追着大牛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