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眼睛一瞪,把胸脯拍得嘭嘭响:“此心可昭日月。”
转头又欲与展昭说些甚么,这才发明展昭还远远地站在木桥的另一头。“你如何不过来?”张公子迷惑。
面对江洋巨匪山泽悍盗也未曾撤退半步的展昭,向着满目精怪,禁不住毛骨悚然。
“我是如此陋劣之人吗?”张公子又瞪了一下眼睛。
端木翠哧哧而笑:“人间有法,鬼蜮有道。开封府掌人间法理,细花流收人间鬼怪,展大人,现在你可明白?”
展昭倒吸一口冷气。那东西忽地伸出舌头,在嘴周遭舔了一舔,举头嗷叫半晌,旋即如同兽普通窜进了内屋。
“是细花流,细花流的人带走了翠玉!”
一条街,又一条街,有的人悠哉,有的人繁忙。悠哉的人抬开端,堆着满满的笑,恭敬地称一声:“展大人。”
这翠玉甫一露面,确是千娇百媚、楚楚动听,只是渐歌渐舞之间,容颜愈显奇特,却又说不出奇特在哪儿。电光石火之间,展昭蓦地了然:翠玉老了。
张公子身后的一干恶仆闻言立即撸起袖子,暴露一副穷凶极恶的神采来。
“是细花流。”老鸨气势汹汹,“有种的去找细花流,找端木翠,莫在我这里逞豪杰。”
“展昭不敢。”展昭老诚恳实地答复,同时由张公子喷出的酒气,悟出了张公子如此恐惧无惧的启事。
端木翠笑道:“人老化鬼,物老成精,这世上,本就是人妖共存。展大人见多了人就感觉人间无妖,那妖见多了妖岂不也感觉世上无人,唯妖是尊吗?”
见惯了刀光剑影、非命暴卒,俄然间能如此悠游地放徐行子,在天光渐去暮色出现的时分,行走于长街里巷,哪怕听到的是伉俪吵嘴,闻到的是饭生菜焦,胸中亦有淡淡暖意。
思忖间,内间丝竹之声渐起,曼妙宛然。伴跟着丝竹之声,一个盛装仙颜女子自内屋款款而出。
老鸨难堪至极。
张公子张了张嘴,仿佛没听明白:“你说甚么?”
“有一句话我想劈面问过公子,公子对翠玉但是至心?”
张公子持续威胁利诱:“翠玉说好了要在万花楼等我,如何会不辞而别?妈妈收了李公子的好处,一起来诓我不成?”
端木翠笑得很美,展昭却被她笑得遍体生寒,再看那院中,一草一木,一帚一箕,都似窃保私语,成了活物。
“还在涂脂抹粉吧。”端木翠说,“总不能蓬头垢面地与公子相见啊。”
“委偏言得畴昔。”
张公子暴露对劲之色。
“但是,”端木翠现出愁闷的神采来,“女子以色事人,终不能悠长,万一翠玉将来大哥色衰……”
――背倚青石靠,细流绕柳腰,非是仆人引,不过端木桥。
展昭沉默很久。
“翠玉公然在你这儿。”张公子火起,“你为甚么要抓她?”
有一个仆人看不下去了,拽拽张公子的衣袖:“公子,传闻开封府都让着细花流三分……时候不早了,该归去了。”
“胡说!”张公子眼睛一瞪,声音进步了八度,“你定是看李公子出的银子多,把翠玉偷偷许了李家。本日你交不出人来,我就拆了你的万花楼。”
“端木翠,”张公子双手抓住篱笆门乱撼,“你把翠玉藏到那里去了,端木翠?”
翠玉实在是老得太短长了。
“那便好,待会儿如有变故……”
张公子的额头冒出颗颗盗汗,忽地大呼一声,向着门外疾走而去。哪知端木翠的行动更快,起落之间便将张公子的胳膊扣住,嘲笑道:“张公子,你莫健忘承诺过我甚么,面前之人,但是要与你举案齐眉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