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故想了一想,不由笑道:“圣上不下棋,却将天下格式了然于心。此等布局,只一落子,便是一箭双雕,微臣叹服。”
木清急道:“那九州一统呢?圣上莫非不为此事早作筹算?”
灯花落,江子故俄然举旗不定,深思半晌,笑道:“阁主输了!”只是,一颗棋子仍举在手中,迟迟没有落下。
江子故那里顾得谈笑,只觉到手中的笔重若千斤,盯着棋盘,深思很久,方才渐渐写起来。
江子故笑道:“阁主不知,子故天然也不知。既然送了,就归去吃吧!”
宁熙平淡一笑,压了一口清茶,半是闲散,半是慵懒,“此话尚早。”
两人嘿嘿笑了两声,雨不知何时已停,月色空濛,两人话别,各自回家。谁都晓得,数年前吃哈密瓜的时候,恰是要筹办肃除瞿相的时候!只是,现在,工具换成了蔡将军,不管他是忠是奸,他们的独一态度就是宁熙帝王,他们的眼里,没有善恶,只要忠贞。
两民气里免不得都是一叹,这位少年帝王不会活过而立之年,他所剩的光阴还多,另有,十余年。只是,这毒为何并无发作?两民气里又不免担忧,但又心存几丝幸运。
宁熙长指一勾,圣旨顺势滑动手中,他眯眼看了看,笑道:“尚可!”只是眉眼间却染上一丝断交与豁然,或许更多的还是有那么一丝隐犹,是隐犹么?江子故看不清楚,这几道圣旨几近已经耗尽了他的统统精力,只要他本身晓得,后背早已湿成一片。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江子故捧着圣旨来了,宁熙眯眼又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不好,拿回重写。”脸上稍有缓色。
两人正思考间,只听宁熙说道:“木清陪朕喝茶,子故,写圣旨去罢!”
“看来是输了棋,握笔的力量也输尽了,就那么几个字,写了半天,等的朕茶水都凉透了,拿来瞧瞧!”
木清又是说了几句讽刺之语,江子故也不辩驳,仍然低头伏案.....
江子故与木清二人是自幼就跟在天子身边,与天子一起长大的。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记得在撤除天下第一贪的阿谁夜晚,天子与水无溢四人在乾阳殿内喜极而泣,坐在地上推杯换盏。只是,近年跟着天子春春季长,天威日盛,二人再也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藏在眸底的深意,只是兄弟之情亦在,君臣之情日深。二民气里都很清楚,先皇归天后,他再没碰过棋子,他的棋,随先皇而去,他有他的死守!
临出门时,宁熙淡淡一笑,悠然目光扫过偏殿:“小汤子,将前几日上贡的哈密瓜拿来几个赠给木大人与江大人!”
宁熙唇角半勾,勾出一丝嘲笑,漾然开来,却让人无端的冷窒,说的是,“朕好久没见两位爱卿下棋了,你们下一盘,朕在中间瞧着。”
宁熙眯眼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不好,拿回重写。”
江子故闻言,停了笔,将圣旨奉上。
江子故迟疑道:“圣旨向来都是水大人执笔,主子怕......怕写不好。”
木清抬头,又是一饮杯中茶水,耻笑道:“堂堂江大人跟着皇上身边,却越来越不长进了,几个小字,如何写了这么久?”
宁熙蓦地昂首望着他,江子故只觉一道清光如海潮囊括而来,刹时仿佛几近被淹没,内心无端一窒,顿失方寸。躬身道:“主子这就去写。”
宁熙起家,端起茶壶,亲身为他们续茶,他向来观棋,都是不语。
江子故微微一笑,闲敲棋子,温雅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