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谨慎甚么？”杜梅英不解地问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治水可不是那么简朴，就算是把曲龙镇一带建个长城围起来，别的处所不管不顾，恐怕也无济于事。”杜老先生苦笑着解释道：“起码也要在全县范围内勘察打算，才也许能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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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先生很欣喜，悄悄拍了拍桌上的文稿，浅笑着说道：“姓杨的小子，肚里还是有些料的，看得也很远。只是有些，有些不敷大气，占了城就紧着往回搬东西，只顾着在他家四周拉拢民气。”
描述了半天，不得方法，珍姑眼中思疑的神采浓了起来。虎子急得差点蹦起来，差点把头皮抓破，俄然灵光一闪，忙说道：“对了，对了，你嫂子嘴角这有个小斑点，是痦子吧？”
“爹，这话说得可不对。”杜梅英安慰道：“您是一心为民，不图私利。那些尸位素餐、浑浑噩噩的官员才真正让人看不过眼呢！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绝对支撑您。”
“是啊，谁能想到姓杨的小子说干就干，真把城给夺了。”杜老先生发笑道：“现在杨家一家独大，县太爷也要给他三分面子。老了，老了，倒要跑官儿求到小辈儿头上，还真是没出息。”
“不，不是。”虎子扎擞动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刚才你说的名字，我听着耳熟，想让你等我想起来再走。”
嘿嘿，虎子咧开大嘴傻笑着，“没甚么，没甚么，恰好赶上了。这下你就不会再哭了，进了城我立即帮你找他们，一家团聚，多欢畅。快起来吧，船面上潮。”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虎子满脸欣喜，心花怒放，说道：“程大满，没错，就是他，另有一个女人，抱着小孩子。我救起来的，是我救到船上的，现在就在城里呢！”
“等等。”虎子一急之下，拉住了珍姑的手。珍姑急的说不出话来，用力用力摆脱，一下子倒在船面上。
虎子低着头，紧紧合着嘴。他闻到从珍姑身上收回来的热汗味，他感觉浑身发热，出气也粗起来。
一块黑云，涌的很快，那一面的星星，都袒护不见了。远处象是腾起一层雾，统统的风景，都在昏黄起来。
“立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自古便是如此。”杜老先生如有所思地说道：“只是他干得更标致，嗯，这小子，心机很细，倒是要谨慎了。”
虎子张了张嘴，大抵是想说“另有我呢”，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不痛不痒的“杜女大家心眼很好，跟着她不会受屈”。停顿了半晌，又欣喜道：“你哥哥和嫂子叫甚么名字，你奉告我，我再奉告少爷。他现在是县里的大队长了，发下话，一起帮你找。”
船舱外，在月色和波光的融会中，虎子望着珍姑清楚的侧影问道：“你从小就住在程家寨吗？”
珍姑仍然不敢信赖，游移着问道：“他穿甚么衣服，长得甚么样？”
“真的，真的是我的亲人。”珍姑眼泪未干，便又高兴地笑了起来，抓着虎子的衣服用力晃，“感谢你，感谢你，你救了我们一家子。”
珍姑认识到了，不由昂首望了他一眼，一股红色的浪头，从她的脖颈涌上来，像新涨的河水，一下就袒护了她的脸面。她仓猝背过身去，悄悄说道：“等我找到哥哥嫂子，必然好好谢你。”
虎子拍了拍脑袋，感觉这名字有些似曾了解的感受，却一时又蒙住了，如何也想不起来。
珍姑哭了，说道：“这算是干甚么？你救了人家，就拿人家轻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