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好酒，有早中晚餐都喝酒的，但老陆相家训，“不饮卯时酒”，又说“不因酒废事”，以是陆允明白日除非赴宴，根基不动酒，天凉了，晚间倒偶尔饮一点。
粟米粥熬得黏稠，鸡子煮得很嫩，虾子蒸饼很鲜，腌小菜也很入味……如许的山居早餐，虽简朴，却分外好吃。程平吃得很苦涩。
那半阙词让陆允明有点恼羞成怒，心说，女郎家，哪有这般口无遮拦的？但瞪完她，又有些悔怨，她即将远行，不该对她发脾气，再说，她一向男儿似的，哪重视这个？陆允明内心咀嚼着“夜长人何如”一句，想到昨晚临睡了特别想找她说会儿话，走到廊下了毕竟又绕返来，目光不自发地便柔嫩起来。
想到“忍”，程平不由得想起小镇逆旅中那一吻……
程平双颊微红，目光猖獗地打量陆允明。陆相这颜值是真高，身材也不错。可惜当时避祸，他身上裹得像木乃伊，虽搂搂抱抱，却没能好好感受一下。另有那蜻蜓点水似的吻，都没“吻透”！至于本身充当喂药器的数次口唇相接……不说也罢。
恰去取醒酒汤的婢子返来。
程平一看就晓得他没往内心去，唐朝受魏晋装*民风的影响，总要万事不动声色为上，陆相，中毒不轻！
“‘秋风多，雨相和, 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何如？’①”程平觑着他的神采，轻浮隧道，“听着廊外雨打芭蕉的声音, 座主竟然睡得好……”
看着满篇正理的程平，陆允明笑吟吟地点头：“受教了。”
“……”早间瞪她，陆允明本身悔怨了一会子，此时只能无法地笑一下，她是真当本身是郎君了，如许的浑话随口就说了出来。
程平眯着眼看灯光里的陆允明，他穿戴半新不旧的袍子，头发随便地挽着，脸上带着随和的笑，你别说，还是如许家常版的陆相更适口。朝堂上的，帅是帅，但威仪太重，咯牙！
陆允明白实伤口有点不舒畅，但男人岂能叫苦，便笑道：“没甚么。”
程平倒了一杯，尝一尝，较之浅显的酒更加清甜绵软，度数估计也更低，倒有点似后代所谓的“密斯酒”。如许的春季雨夜，配着炙野鸡肉吃，甚好！
“下棋嘛！总要将输的时候唉声感喟，赢的时候拊掌大笑，争子的时候恨不得挥起老拳，那才畅快淋漓！”
程平占了陆允明的大床，一夜好眠。
她的肩背如许纤瘦，若搂在怀里……陆允明抬起手，毕竟攥住拳背到身后，又看了程平半晌，抬声叫内里服侍的婢子们：“来人！”
两人劈面坐着用饭。
陆允明点点头。
天公不作美, 陆允明与程平下午到终南山别院时, 天便阴沉沉的, 早晨更是下起雨来，“到天明点点滴滴”, 第二日的秋游登山只能“泡汤”。
“莫要喝了，一会喝点汤，醒一醒，早点归去睡。”陆允明道。
“悦安？”陆允明轻声叫她。
陆允明的棋艺高她很多，也不过是如师父给门徒喂招一样，陪着她玩。程平棋下得不好，眼力还是有的，输一局和一局，便扔了子儿，“不下了！”
没有回声。
“您说您胜了不欢畅，被杀上一小片也不焦急，下个棋还跟谢东山打淝水之战似的……”程平摇点头。
程平用手撑着头，靠在凭几上，晃着脑袋承诺着，下一秒就歪在几上睡着了。
听了这不知那个填的半阙《长相思》, 再看她的神采, 陆允明抿抿嘴, 瞪她一眼。
到了暮秋，白日短了，又是阴雨天，黑得更加早，吃过朝食没多久就吃中饭，又一会天就黑了，陆允明感慨，这一天过得也未免太快。他很长时候没过过如许落拓怡然的日子了，不由得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