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没大说话的白县丞道:“这件杀夫案倒让下官想起天后时,有个叫徐元庆的,为报父仇,杀了当时的御史大夫赵师韫。谏臣陈子昂建议‘诛之而旌其闾,且请‘编之于令,永为国典’。①”
此次没用程平叮咛,白直主动说:“我马上去带这二人来鞠问。”
听了李县丞的话,程平点点头,“若小魏氏所言俱是失实,李公觉得,此案当如何判?”
“……当时我喝醉了,等酒醒了,便听二娘说,赵大郎欺负了她。这类事,家丑不成传扬,再者,赵大郎家里繁华,我便想着让她们姐妹共侍一夫也好。谁想这贱婢不听,又闹着寻死觅活,恰被返来的大娘遇见。我让大娘劝她,谁想到……真是两个索债鬼。”
“这就是魏老儿,魏氏的父亲。他正鬼鬼祟祟地在内里窥测呢。”
“把赵大郎的事讲来。”
程昭雪身走去坐在公堂正座上,沉声道:“下跪者何人,报上姓名!”
程平眯起眼:“讲来。”
赵主簿笑道:“在明府面前,下官岂敢猖獗。”
当时这件事非常颤动,在朝堂上都争辩了起来,一部分人说国法,一部分人讲孝道,最后听取了陈子昂的建议:先按国法杀了徐元庆,再表扬他的孝道。
赵主簿看看程平,又扫一眼白直, 县令整人还冠冕堂皇, 不愧是当过朝官的, 白直这个愣头青嘛……不由得眼底带上一丝看好戏的笑意。
“我宁肯去死!”小魏氏斩钉截铁地说。
赵主簿觑着程平神采道,“下官觉得,虽有徐氏子判例在前,但奸污与杀人分歧,孝与悌也分歧,魏氏以妻弑夫,罪在不赦,当斩,而不成旌表。”
谁晓得刚出去的白直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就回返,手里半拽半拎着个老头儿。
魏老儿偷偷看她一眼,小声道:“哪家的男人不打婆娘?幼年的伉俪,打打闹闹也是常事。”魏老儿又看一眼小魏氏,“明府,你莫听这贱婢胡说,若不嫁赵大郎,大娘能穿得起绸缎,吃得上酒食?”
李县丞和赵主簿都是一愣, 已经敲响暮鼓了, 这时候出城……
“阿耶醒了酒,听我哭诉,竟然谩骂我,又道我本来色彩就不好,又坏了身子,更是没人要了,不如干脆给姚大郎做妾。”
程平微闭一下眼:“谁能为你说的作证?”
程平挑眉。
“去给本身的姊夫当妾?阿姊让他糟蹋吵架还不敷吗?我宁肯死!”小魏氏昂首,一歪脖子,暴露脖颈间的红痕,“但是没死成,却被回家的阿姊遇见。阿姊劝我莫做傻事,谁晓得她却……姚大郎阿谁烂人的命,不值得她如许啊。”刚才一向绷住没哭的小魏氏泪如雨下。
“大胆!”程平声音不大,却带着些森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