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刺史点点头,内心暗叹程平好狗命,竟然在陈党、邓党都混得开。
程平愣住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黜陟使挽救本县于倒悬,莫非本官不该不舍?”
再说,主持江南事物的陆相是东都陆氏子,近年旧族中少有的超卓人物,而不是泥腿子农家汉们,士族们与他交代,乐意得很。
至于那些在朝中本也有权势的,对天子和朝局门儿清,表示就更主动了——向天子市恩的机遇未几啊。
“听闻洪州刺史也被下了狱,这崔敏还是崔氏嫡派呢。陆相翩翩乱世佳公子模样,却使得好雷霆手腕……”穆刺史摇点头,想想陆允明观察泗州时候的模样,很有点后怕。
程平再次恭谨地施礼:“是。下官必竭尽所能,裨益生民,共襄盛治②。”
程平扶了一把周望川:“您谨慎。”
唐中前期的士族早没了魏晋南北朝时与皇权对抗的底气。所谓世家世禄,现在科举制流行,察举制不兴,没了得“禄”的通道,阔别权力中间,还谈甚么世家?与朝廷合作是独一前程。
“程县令礼部试座主是陆相,教员倒是周侍郎……你看他与谁更靠近些?”穆刺史问伴随黜陟使一行观察米南的季别驾。
程平抢先上马回城,李县丞与赵主簿跟上。白直看看已经远成斑点的黜陟使车队,踢一下脚下的泥土,也骑马赶上去。
其他诸官也上车上马, 程划一叉手恭送。
全部江南以肉眼可见的速率规复着,程平的调令也到了。
季别驾皱眉想了想,笑道:“似与周侍郎更熟谙些,周侍郎性子也好,他们倒真有些师生的模样。陆相虽暖和,到底官威重……但陆相对程县令也实在不错。”别的不说,就说给米南题的那些字吧,别的州府恐怕没有这面子。
陆允明把官吏分为几等,优良者上表朝廷封赏;纯真只是不作为的,告诫之,留任以观后效;因为不作为而形成严峻结果的,罢免追责;中饱私囊鱼肉乡里的,直接下狱,押送长安,让有司审理。
穆刺史自认也是邓党的人,却毕竟不大入邓相的眼,不似周望川那般得邓相看中。周望川那厮也是本身想不开,总想放外任,不然何至于今时本日才当了侍郎!
陆氏那种“暖和的强势、含蓄的霸道”打击着全部江南宦海,无数官吏因为陆允明的到来吃不好睡不着,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城门外,晨光中, 程平带着属官们为朝廷黜陟使送行。
陆允明深深地看她一眼,登车驾分开。
程平刚给鳏寡孤傲“送暖和”返来,便看到了调令文书——汴州別驾。
程平轻叹一声, 还是从速回衙吧, 雨停了, 事就更多了。正回身, 却听白直道:“明府一声感喟,似有无尽不舍之意啊。”
有天子钦赐的匾额之类虚的,也有实在的好处:征辟云朗入朝为官,云朗固辞不受,天子改招云氏子三人入只要三品以上官家后辈才气出来的国子学读书,云翊则在天子授意下由吏部授清要的校书郎一职。
大明宫,天子看着一份密报入迷。
“程县令免礼。米南事悉委于君,望君能恪守为民之责, 善谋富民之策, 多为利民之事①, 不孤负贤人和米南万千生民的信赖。”
除了吏治,江南民生经济也以最快的速率复苏起来:朝廷同一调拨的补种粮种、秧苗很快运抵各地;对失地流民以工代赈,在多个河段挖河筑堤,疏浚运河河道,相同本地湖泊、运河,有的河段则直接入海;打消冗赋,鼓励盐商粮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