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将热茶端放在他手边,便移步至小方桌的另一侧,垂首饮茶,安安好好。
他略一点头,表示她退下,穿过蜿蜒的长廊,一起朝宅院背面走去。
不出半年,皇家别苑传出云太妃身染风寒的动静,病症几次不见好转,于昭武二年春病逝,遵其遗言停止火化,骨灰葬入妃陵。
他是宫里服侍皇上多年的白叟了,自是晓得皇上此时心中有事,然主子不开口,哪有他做主子说话的份儿,便沉默地跟了一起。
夕阳西沉,萧绎法度沉稳,披着暮色踏入一座三进的宅院。
很久,前面负手踱步的男人慢了下来,终究停下脚步,长长叹了口气:“朕是否做错了?”
太子大婚两年才有子嗣,实际倒是因他身患不举之症,且中毒不浅,太病院束手无策,若非机遇偶合之下寻到神医,怕是不能病愈。
她口中的墨大夫,恰是当年救了燕山坠崖的萧绎一命的墨有为。
“他一早便过来请脉了。”云氏照实道,倒是有几分过意不去,“这般小病痛,费事人家神医日日来看,你啊你,当真是大材小用了。”
这是他,谨慎翼翼,安设于心头的女人。
无后的储君不能服众,这类既不会害了太子性命,又能不动声色将太子拉下储君之位的战略,凶险至极,实在罪不成赦,若非因她的宫妃身份,判处当众斩首亦不为过。
“婧柔……”章和帝伸手重扣住云妃搭在方桌沿的手腕,细白柔滑,教他舍不得用力,“你但是还在怪我?”
“皇上何必再提旧事……”云妃终究轻声开口,站起家时自但是然挣开了章和帝的手,“不早了,臣妾服侍皇上换衣寝息罢。”
云妃纤指一动,却并未抽回击,任由他握在手里:“臣妾何德何能,胆敢见怪皇上?”
即便冲她大发雷霆,她也不过是冷静跪在他的跟前,不卑不亢,也从不哭喊告饶,唯独那眼神,令贰心如刀绞――仿佛她跪着的这小我,只是一个与本身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绎儿,返来了?”云氏瞥见儿子走近身前,含笑道。
至于皇上如何想,那便是皇上自家的事了,她无从摆布,亦不会操心解释。
她既不肯多谈,章和帝再多言不过是自讨无趣,只得压下满腔苦闷,起家往寝殿走去。
而后,年方十七的太子萧景即位为帝,改昭武元年,余下几位皇子悉数封王。
章和帝侧眸,瞧着她这副平平平淡,恍若不在乎任何的模样,内心头没出处便生起一股火来。
“拜见皇上,臣妾有失远迎……”
可他那里肯信,只当她是口是心非,因为除却这个来由,他再想不通两人间的柔情密意,为何会在一夕之间消逝无影。
“是。”
“皇上,请用茶。”
“皇上……但是在烦心云妃娘娘的事?”安公公跟着顿住脚,顺着他的话问道。
而后墨有为为他出了一计――假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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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郁南城。
“无事,朕说过,你在朕面前,无需在乎那些虚礼。”
他乃至感觉,畴昔各式娇宠、和顺相待的十年,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她那颗如石头般冷硬的心,向来未曾被他捂热过。
韩王萧绎则一向称病在身,新帝没有召其回京插手即位大典。
萧景即位后,母妃晋为云太妃,若无不测,萧景必定会如上一世般囚禁她,母子团聚之日遥遥无期,他断不能让汗青重演。
但,他还是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