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从他面前划过，方宜臻昂首一看，只见铁质的顶已经被腐蚀出了大大小小的洞，强腐蚀性的酸雨正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他微微一怔，环顾了一圈，这才恍忽想起，这是当年的研讨室，江亭当初就是被关在内里的阿谁研讨室――
生命。
方宜臻微微咬起了牙，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滴下来，在深红色的被单上晕染开来。
他缓缓松开那用力到痉挛的双手。
方宜臻感觉他们两个之间，必定有一个疯了。
他翻开了门，低头，看到一滩绿色的培养液逐步溢了过来，而那庞大的玻璃培养罐已经被完整粉碎，浑身不着寸缕的江亭趴在地上，被酸雨腐蚀地满地打滚，那白净的皮肤上被灼烧地暴露了鲜红的血肉，班驳的一大片，乃至能听到那滋滋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不敷、还不敷，我还要更强，我要庇护爸爸，我要让爸爸再也不能丢下我……！”
“爸爸……爸爸……我好痛，爸爸……”
过了三年，终究又被他抓在了手里，以是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绝对不要放开。不然，他就真的要变成怪物了呢，一个被夺去了全天下，以是要抨击性地，摧毁全部天下的怪物。
方宜臻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环绕着他。
方宜臻面前一阵阵晕眩，浓烈的血腥气与那灭亡的气味一起缠绕着他的鼻息，在身材里残虐的药效和心机打击的两重感化下，他反胃到几欲呕吐。
“主导者熟谙度达到’难分’。”
青白的肌肤、黛色的血管、玄色的血液，覆盖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有一种灭亡的、忌讳的美感，那种冷傲感源自于最深的绝望与痛苦，这是绽放在最隐蔽的角落的暗中之花，以血肉为食，以生命为代价。
“……江亭！”
“怪物……爸爸再也不会要我了，去死吧、去死吧……！”他死死地咬着本身的手臂，撕咬到血肉恍惚，但治愈的速率远比他自我残害的速率要快，他折腾到浑身脱力，终究完整瘫软，双眼没了一丝活力，只余一片浓稠的黑沉。
“爸爸，你睁眼看看……”
江亭将那一团血糊状固体递到方宜臻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