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将将踏进园子, 便被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娃拦住了来路。抬眼一瞧才发觉这顶着个篮子卖吃食儿的小男娃拦的不是她, 而是身后的莲踪和荼语。
朝华听到了荼语的声音,一个欢乐赶紧踮起脚尖,试图将视野超出面前这些人,好将荼语看个实在。但是踮脚没用,因而便蹦跶蹦跶着道:
小地痞们见状便收了声,纷繁你搀我、我扶你,连滚带爬出了戏园子的大门。
比如现在的沐朝华,此时一身男装的她正被几个登徒子围在了园子门口,仿佛堕入了危局却又不敢明目张胆露了身份,此时急得直顿脚。
阿沅一门心机沉在面前的满庭芳、死去的孙家蜜斯孙瑛和尸变的张颜身上,竟也没重视方才离席的荼语。
“个”字都还没出来,这黑壮的小地痞便感受喉间一紧,“呃”的一声便再说不出话来,只得在喉间狠恶的酸麻刺痛里蹲下了身,眼泪鼻涕刹时铺了一脸。
阿沅行动不大,但却让台上的满庭芳朝她这里冷静瞥了一眼。
“你你你,你这个小杂毛,有种散戏莫走,你,你等的,等的!”
荼语给那小男娃几枚铜钱换了袋炒瓜子的空档,阿沅扫视了这偌大、热烈的戏园子一圈。
荼语超出挤挤囔囔的人来到那群围住了沐朝华的登徒子身后,看着被一群男人围住、只见着个头顶的朝华,心中久违的怒意不知怎的“噌”一声便烧到了头顶。
啪!阿沅闻声蓦地一怔,将将端离了桌面的杯盏便离了手,茶汤顷刻从杯子里淌了出来。
“你是哪样东西?敢讲我几个是小地痞,给是不想混了?你给认得我是哪……”
美,极美。阿沅虽不如何懂戏,可隔着这身花衫头面仍能辨出面前仿佛是一名气质脱俗的翩翩公子。这满庭芳不愧为是让昆明城权贵富贾们都甘心一掷令媛的绝色,也不愧是让女人丢魂失魄的才子……
只瞧得莲踪非常风雅地从袖袋里摸出了个银锭递暗下给了那看座的, 看座的立马便点头哈腰将三人引到了中间尚空余的一张桌前。
“此生可贵有恋人,宿世烧了断头香……”
“嗯, 上好的合座香。”
几个小地痞一听这话不欢畅了,因而此中一个又黑又壮地便鼓了鼓胸,龇牙咧嘴地朝荼语走了过来,边抖胸边道:
“你的脑筋呢?”荼语沉着声,带着怒意朝人墙内的朝华道。
饮了口茶,杯子才放下,合座闹哄哄的声响却突地静了下来。
三人一落座便有小厮端上三盏三才杯、四盘干果、三碟蜜饯。阿沅抬起杯子、揭开杯盖, 一阵暗香如雨后朝露热腾腾扑鼻而来, 阿沅非常受用地拿盖子撇了撇面上的浮沫谨慎地啜饮了一口。
莲踪眼波流转间捕获到了台上满庭芳成心偶然往他们这桌傲视的目光,遂不动声色地将杯子盖上放回了桌上,仿佛也同别人无异,独自沉浸于戏中。
“吵死了!”荼语皱着眉、冷着脸,收回了方才出招的手,取出帕子边擦手边冷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