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当中罢了。
临床设了暖炕，皆放了锦垫引枕。
“唉……”
他从座中起了身，走过来用手一搭她肩膀，仔细心细，上高低下地看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好，坐下来讲吧。”
姜伯游在书房里等了有一会儿了。
姜伯游晓得她同燕临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现在内心绝不好受，可他们一家比起跺顿脚全部朝堂都要抖上一抖的大师族，实在无足轻重。
燕临不为所动，面上安静极了：“不逢危难，不见民气。现在上天既赐赉了我们看清的机遇，父亲与我，何必孤负？”
姜伯游莫名笑了一声，道：“当时宫中独一世子与太子殿下年纪相仿，又熟知宫廷中事，礼节气度皆不出错。厥后都城之围消弭，宫中幸存者皆称定非世子年事虽小，却心有家国君臣之大义，一为太子之安危，二为三百孩童之性命，挺身而出，自冒储君之名，献首叛党逆臣。只是没想到叛军贼子毫无人道，得了人后竟不践约放走那些孩童，反在救兵到来之前，尽数将人搏斗，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老管家掀了帘出去禀报：“老爷，二女人返来了。”
等药都喝完了，才靠在他扶起来的枕上，眨了眨眼，有些晦涩地开了口：“‘水滴石穿，聚沙成塔’，学琴二十三年。那位谢先生，当真如此对你说吗？”
燕临端着药碗坐在他窗前，笑他：“早几日下雨天，叫您别喝酒，您不听，还非拉了我一道，现在风寒都犯上来，还连着头风。可晓得本身错了吧？”
却没想，她还记得旁人的好，且愿图报。
燕临奉侍燕牧喝药。
姜伯游便道：“前些天宫内里出了一件大事，外务府呈献给太后娘娘的玉快意上竟刻有逆党之言，这几句话本是天教‘替天行道’的标语，便是再如何查，查到平南王一党余孽头上也就罢了。可不知如何，竟将勇毅侯府连累了出来，思疑勇毅侯府与平南王一党余孽，乃至与天教有勾搭，乃至还说把握了勇毅侯府与他们来往的手札。现在究竟虽未查明，可朝廷为防侯府逃窜或反叛，已先围了侯府，只等事情水落石出便要科罪。我看，是凶多吉少了！”
“当年平南王与天教逆党率军攻入都城时，燕夫人正携着年幼的定非世子，在宫中与皇后、太子，也就是现在的萧太后与圣上宴饮。”
姜雪安好坐很久，竟然缓缓起家，再一次朝着姜伯游拜下：“现在勇毅侯府遭难期近，女儿晓得父亲并有力挽狂澜之能，但侯府有恩于姜府，燕临有恩于女儿，是以本日雪宁有个不情之请。”
即使早有了筹办，可当从姜伯游这里听到更切当的动静时，姜雪宁还是感遭到了一种宿命般的重压。
姜雪宁怔住。
姜伯游只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着她。
是了。
“公然，连你都觉着不公道吧？”姜伯游苦笑了一声，“可正因如此，才显得很真。到底是不幸天下父母心啊！”
姜雪宁下了马车来便直接往姜伯游书房来， 现在便微微低头从门外出去， 向坐在书案后的姜伯游躬身施礼：“女儿拜见父亲， 给父亲存候。”
前些日宫内里产生的事情早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只是终究有惊无险， 圣上又给了姜雪宁一番犒赏， 连家里都赏下来很多， 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只能满口谢过天家的恩德， 反倒不敢多过问些甚么了。
姜伯游便坐在上首。
多少年繁华仿佛便成一梦，大家惶急自危，不知何日那高悬的屠刀会落到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