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的法事在内殿东侧的玉佛堂里筹办,沙弥们满满坐了一个大殿,身披法衣,手持木鱼,口中念着经文。燃香环绕,上方台子上放着爹爹高澄的灵位。
三哥把自个儿的外袍盖在子莫身上,一丝晨光透过窗户的裂缝洒进了佛堂。蜡烛燃得嗤嗤作响,孝琬抱着子莫,任由光阴穿越而过。
逝者已去,留给生者无尽哀思,在佛堂中一跪就是几个时候,不知不觉到了子时。
“长恭是和翠娘一同来拜佛的?”孝婉看着一边睡得熟熟的郑儿,问道。
“长恭见过大娘,见过三哥。”萧子莫晓得大娘一贯最讨厌她和三哥没大没小没长没幼地混闹,因而一边眼角眉梢和三哥打着暗号,一边恭敬向大娘存候。
剑眉星目,一脸倨傲,萧子莫还记得初入高府之时,这个少年郎就是高高抬着高傲的头,连看都不去看她一眼,满眼不屑,还拉着延宗用心挑衅说要把她的小白给吃了。
“三哥,你如何那么说,我感觉我不苦,真的。爹爹也是晓得的,你看,你如许泪眼婆娑的,爹爹都该显了灵来笑话你了。”子莫拉拉孝琬的手,一同坐下,便是又促膝长谈起来。他们两兄弟如答应以温馨说话的机遇很少,想来如此这般熬着渐渐长夜一起随便聊着,天南地北,称心萧洒着,就是那年因为比武两人一起被爹爹罚跪高家令堂的时候了。
“哥哥分歧我们一起归去吗?”郑儿揉揉惺忪睡眼。
“甚么?!”孝琬闻言一怔,神采变了变,随即气哼哼地连耳朵都可疑地红了起来。红烛照得佛堂明显昧昧,他离着敬爱的长恭那么近,那么近。长恭都雅极了,仿佛入画了一样。他晓得本身打小便喜好这张容颜,小时候只感觉弟弟那么标致,想和他一起玩耍,一起玩耍,看他疼了,他也疼,看他笑了,他便也高兴。如果说这是被色相勾引了,可他的长恭远远不止有了一张倒置众生的面孔。爹爹归天了,谁能这般无怨无悔一去北塞七年代行皇子之职戍边。他家四弟没有享着甚么天潢贵胄的福,倒是被高府的荣辱累到了现在。
二叔高洋让公公传了懿旨,给了高府一些犒赏,说是他身材尚未病愈,便不能前来。
“恩,不必拘礼了。”大娘拿着帕子咳嗽了一声,这寺修在山顶上,夏季的风是有些寒凉。
子莫扑灭了香,跪地拜了三拜,光阴如梭,一转眼便是十年畴昔了,而爹爹的音容笑容清楚还是,如同只是昨日里的事情。
她,三哥,大哥,五弟,六弟都挺好的,不晓得爹爹如果真的在天有灵,会感到欣喜吗?
“恩,那好,记得给你爹上香火,蜡烛也要管住了,不能烧完了。。。。。。”
“哎?天亮了吗?”子莫揉揉眼睛,她睡得很香,满身还很和缓,一看,是三哥的袍子。
“恩,哥哥要给爹守夜,等过了爹爹的忌辰再回家,这几天郑儿就好好听翠娘的话,好好听先生的话,晓得吗?”子莫把郑儿放到了马车上。
儿时旧事,子莫戍边七载家里的各种境遇,无所不谈。两人聊着聊着,天一下子就是快亮了。
“呵呵。”子莫不由笑出了声。
“古里古怪笑甚么?”孝婉一边帮子莫吹着烫烧的手,一边昂首看着她。
“不可,你老是四周受伤然后忍着,这可不能藏着掖着。”三哥说完,子莫的手就被三哥大力地掰了畴昔。自打爹爹过世后,孝琬便一改幼年浮滑的本性,老成慎重,凡事谦让,少年当家,很多很多事情本来便不是本来的阿谁高孝琬所能承担的。可恰好,三哥单独都挑了下来,任多少风波和重担,他都荣辱不惊,家门极盛而衰,多少情面冷暖,皆是这个少年云淡风轻担了下来。子莫觉得三哥便是已经转了性子了,可现在倔强地握着她的手,满眼都是孔殷的烦躁神采,倒是又有些像儿时的阿谁熊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