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身上正和缓着,不想再披氅着履去楼下食阁子用膳,便叮咛将食案搬到楼上的东阁。
“阿琰饮点桂花酒?”她含笑看向萧琰,清凌凌的寒眸透出兴趣。
阁内食案已经摆好,炭鼎也已经烧上,其他婢女都撤下去了,只要白苏、青葙、赤芍三人在内服侍,菘蓝侍在堂舍门外。
提起庶长兄萧璋,萧琮轻哼一声,眉间如有所思,沉吟了一会,道:“过了年,阿琤也将十五了,去军中练练也好,去去那身暴躁之气。”
沈清猗翻着棋谱不昂首,声音寒凉,“这两位小叔约莫不耐多个姊姊教诲。”
萧琰睁眼无辜,“如何会?”她是真这么想,袒衣露胸也得有身材吧,如果赶上个别黑粗糙的,岂不磕碜得紧?
白苏执壶膝行,别离往两人食案上的白玉方口盏内斟满六分酒。
沈清猗心道:这个恐怕才是你最不费心的。
萧琰双手起盏遥举而敬,再掩袖而饮,入口芬郁。
萧琰有些绝望的哦了声,转念又笑道:“锁着也好,别让他们扰着院里了。如果肤如凝脂,唇赛点朱,面似白玉,腰如杨柳,口含兰麝,体香柔泽,倒还能够一观。”
送走客人,萧琮沐浴换衣,回了内院,手上抱了个匣子,在沈清猗的书房翻开。
“好。”萧琰过了来岁仲春就十三,像桂花酒这类口感平淡、后劲又不大的酒,多喝几盏也无妨。
萧琮两道眉毛皱得更紧,语气里透暴露不悦,“何止,还想进骁骑军呢。”
一顿晡食在镇静的氛围顶用过,两人漱口净手后,又从内廊回到寝房的闲息间。
“嗯,对,暖香,”萧琰点头,“百合香,奇楠香,越邻香……都很好。”
萧琮拿起茶盏喝了口,又提及萧玳道:“十九一身的戾气,多读些儒家经籍、修身养性才是事理。只是,四叔父向来宽仁,族学怕是管不住他。”
沈清猗也扶了下额,斜眼顾她,“你是夸本身么!”
沈清猗坐了东面座,萧琰坐在西面,两人面前的食案上都是摆的一样菜式,虽是下午的晡食,因当了晚食用,笼共有十七八样,俱为小份装,琳琅满目,惹人食欲。
沈清猗眼眸出现笑意,说道:“别光喝酒,用点胡炮肉,这是用嫩羊羔肚炙的,和着这酒一起用,别有风味。若感觉腻味,便用这青鱼羹。再用这醴鱼臆、蒸腊熊……用过几盏桂酒后,再上云溪博罗的清酒,配这五鱼脍。另有这个神仙脔,用的是新奇的羊乳汁,归去后奉告娘子,你今晚不消饮羊乳了……”沈清猗话里带着笑意,清冽的声音一一道来,不管酒还是荤素菜肴都是萧琰爱好或中意的。
已经酉时二刻,萧琰和沈清猗道别,走内院北角门出主院,制止与前院疾走唱歌的郎君们撞上,在萧承忠护送下出了承和院。
东阁是正式待客的处所,就在寝房的东隔壁,两房之间有内廊连通,内廊的南一半是侍婢煎茶上果子的梢间,也有门开向内里的楼廊,北一半是花廊,摆着七八盆碧绿的冬青树,整条廊上都铺了浅绿色的长毛毯,不消着履,直接穿袜畴昔。
酉初刻将会上晚食。
萧昡幼年时即以书画棋三绝闻名河西,二十岁入长安,与皇族棋道第一妙手魏王李翊泓对弈,逼出平局名声大噪,三十岁入长安,与魏王再次对弈,魏王掷子叹曰“不及萧靖西也!”在河西更是弈遍无敌手,无人敢和他对弈,恰好又嗜棋,常常拉人弈到天气发白,仍不知倦怠,厥后一听他提弈棋,亲戚朋友僚属都纷繁走避,国公府谋主任洵和都督府长史顾邃二人就是溜得最快的,让萧昡常常肃但是叹:“何如局中无豪杰乎!”表达无人敢和他对弈的萧索,棋道孤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