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笑道：“这是因为您心疼阿娘，以是阿娘能做她喜好做的事。”
贤人哈哈，递她一个赞美的眼色。
但贤人没法回应慕容皇后的专情，圣情面真，却不是独一。
贤人笑着说：“你阿娘小时候，走到哪都是闹得人窜马跳，一窝子的人跟着她瞎折腾。”说是“瞎折腾”，他脸上的笑却绝对不是这意义。“御膳房的掌膳和将作监的大匠可喜好你阿娘畴昔了，凑一起就能变着法儿折腾。墨大匠还起了心，要培养你阿娘为一代女大匠，哈哈……”
贤人哈哈笑起来，手掌在萧琰头上抚摩了一下，道：“你说的对。”
阿娘说，外祖母是个冷僻的性子，但越是冷僻的人，动情后陷得越深。就像冰下燃烧的火焰，若不能被对方暖融破冰，那火焰就会燃尽本身。
萧琰另一手当即指向东边的坡面花圃，笑回道：“阿翁，这边。”脚下就往那边带去。她晓得贤人这是用心扯开话题，不让母亲悲伤，顿时对贤人又生一分好感，这声“阿翁”也叫得至心。
贤人哼哼，“醋鱼不加糖，能叫醋鱼么？细心御膳房掌膳用糖醋糊你一脸。”
身为大唐的天子陛下，他不会与一个臣子谈帝后的豪情；身为外祖父，他也不会与外孙女说他与外祖母的豪情。
贤人哈哈道：“不错。”抬步向前，声音宏朗，气度轩阔，“未可担国者，不成为帝王；未可担天下者，不成为大唐帝王。”
李翊浵斜眉看父亲，“皇甫奉御让您不要吃太多糖。”
“……你和你阿娘的下巴生得像你阿婆，都有那道美人痕。但你阿婆的性子有些孤冷，喜静不喜动，一人看书就能坐一整天。你阿娘倒是喜动不喜静，阔朗，萧洒，虽有固执，却不会偏执。”
他留步望着天空，说道：“你阿娘样样都好，倒是分歧适做帝王的。大唐的帝王，具有最广漠的边境，最强大的国度，最刁悍的军队，有着无上的尊荣和权力；但是，大唐的帝王，也有着最沉重的任务——
“你阿娘从小就玩皮，上学了也没循分，但每次都有本领让夫子惩罚不到她。从大明宫的蒙学，到太极宫的小学，到天策书院的外学、内学，你阿娘做了很多拆台事，让夫子牙痒痒却又抓不着她的把柄——因为总有人顶锅。她的皇兄皇姊、皇弟皇妹，就没有哪个未曾挨过夫子戒尺的，包含太子，只是因体弱之故，挨手板的力度减轻了些。”
萧琰不由寂然起敬。
贤人已经转了话题，之前提及静贞皇后时闪现的伤感已经敛去，顺口往下提及了萧琰母亲小时候的趣事。
她从不以为天子必必要娶很多人，高宗天子就只娶了一个，倒是大唐最令人尊敬的君主。
到了东面坡基的花圃里，贤人撩起直裰就蹲在地上，给女儿递花剪、接枝条、扶枝条……打动手做得乐呵，抢了萧琰之前的活儿。萧琰看得也乐呵，转手接了侍女递茶盏的活儿，时不时插一句嘴说贤人姿式不对。贤人哼声说这姿式是通报紫微之气。萧琰“哈”的一声，“东阳夫子通报青木之气还差未几。”贤人作势要踢她，萧琰哈哈笑……一老一少相差五十来岁，竟然如两个顽童般，耍笑得合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