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雏一向称病不出,金不换极不耐烦,眼下有着秋云和夏月,若非不是因为凤雏花魁身份,又有诸多高朋捧着,她早就发难了。
小耗子欲言又止,凤雏一瞥之下,问道:“有事吗?”
凤雏顿了顿方才下定决计道:“采雪,自你七岁来我身边,已经八年,我想我们已经缘尽。”
他有些思疑,记得昨夜凤雏没有客,想跟着去瞧个细心,却又被金不换抓了差,只得作罢。
采雪这才慌了,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蜜斯,我知错了,我只是愤恚她一向逼迫春花,盗窃她的脂粉,又听蜜斯提及鱼尾葵果只是让人脸上肿胀,并无大碍。以是想让她吃几天苦头。”
“我有叮咛过她不要用这些东西的。”采雪赶紧辩白。
她不过十四岁,身量未足,却已超凡脱俗,万里挑一。
凤雏眼疾手快,打掉她手里的簪子,狠狠抽了她一耳光,“你疯了?”
采雪游移了半晌,毕竟还是摇了点头。
小耗子又道:“还是不成粗心,包藏祸心的人很多,妒忌你的人又不止是万花楼里的人,就我们这行,不讲究礼义廉耻,下三滥的手腕到处可见,就算嬷嬷故意保护你,现现在人多心杂,不免有人做些下作的事情。你看春花,在万花楼,只怕想起她的人都少,都会有人在她的胭脂内里下东西,更何况是你。”
凤雏将口脂抹在唇上,细细描了两遍,两片红唇抹得素净欲滴,揽镜自照,发笑道:“我还是分歧适这么浓的妆,拿帕子来。”
她定定望着小耗子,她的目光生冷,小耗子心头炎热,忙接着道:“我没别的意义,只是怕女人每天练琴,伤了手指。”
采雪忙取了绢帕递过来,凤雏抹去嫣红,对小耗子道:“大可不必如此担忧,自会有人护我全面。”顺手将那方绢帕弃在一旁。
小耗子一边厢为凤雏讳饰,一边又暗自猜忌,那天早上,他无定见到采雪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自后院角门悄悄乘船拜别。
凤雏听他说‘闻音台’,觉得他瞧出端倪,这些日子里,她经常借着操琴,与杜安深夜私会。
凤雏翻开放在案台上的锦盒,推到她面前,“我的鱼尾葵果去那里了?”
她真是更加都雅了,记得他刚来那年,第一次见到凤雏,穿戴湖色罗裙,坐在窗下弹弹琴曲,恰有风吹过房中纱帘,银纱拂落琴弦上,她抬起脸将纱帘撩开,瞧见小耗子,脆声问道:“你是何人?”
他敲开房门,只见凤雏坐在妆台前打扮,她穿戴白藕丝罗莲花裙,外罩一件专为梳头的夹绸长衫,身背面发像黑缎子似的,长及腰下,采雪拿着牙梳正为她盘发。
“春花的胭脂不知被甚么人下了东西,冬梅的脸被毁容了,我前天去瞧了眼,到现在脸上还是又红又肿,和煮熟的猪头似的。女人你谨慎些好。”小耗子担忧地看着她手中的口脂,恨不得先拿银针试毒才好。
凤雏深深叹了口气,合上双目。采雪见她情意已决,取过一支簪子对着本身的脸,哭喊道:“不就是一张脸吗?我还她就是了!”
小耗子赶紧回绝,“不值甚么的,女人喜好就好。”
踏出房门时,忽而又想起来话未说完,接着说道:“嬷嬷过几天去‘燕侯祠’酬神,女人如果不想去,我先和嬷嬷回禀一声。”
采雪睥晲了他一眼,呛声道:“蜜斯连着很多天喝药,方才刚好些。嬷嬷这么快就焦急了?我看万花楼比来买卖好得很,不需求蜜斯吧?”
凤雏浅浅一笑,“多谢你提示。”微微掩口,采雪会心端来新泡的六安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