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泓碧接过来一口闷了,呛得脸通红。
薛泓碧似懂非懂,又问:“那么,九宫内里另有谁呢?”
南阳城里有很多囊中羞怯的闲汉进不去怡红院,就转去绿柳巷找乐子,幸亏此时天还没亮,巷口搔首弄姿的妓子俱没了踪迹,薛泓碧心下略松,抬步走了出来,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一阵琵琶乐声。
“暴雨梨花……”傅渊渟喟叹一声,“她叫白梨,是你的生身之母。”
薛泓碧低下头,好半天没吭声。
薛泓碧不吭声了。
傅渊渟背倚梧桐树干,渐渐喝下壶中最后一口残酒。
薛泓碧一腔对严父慈母的神驰之情尚未升起,就在这两句话间“啪嗒”摔了个稀碎。
薛泓碧终究出声了:“跟你一样,插手了飞星盟?”
他是先皇留给太子的纯臣,可惜先皇驾崩后太子暴病而薨,他固然被幼帝信赖靠近,却再没了帝王实权的庇佑,兼之不平外戚干政,常与弄权党派针锋相对,与其树敌欲其死的勋贵世家多不堪数,他的教员宋元昭勉强能挡住明枪,可防不住暗箭。
即便白梨以移花接木之术将他带出都城,活过来的也只要一介白身薛明棠。
薛泓碧的眼睫颤了颤,轻声问:“以是……我爹娘实在是好人,你也是好人?”
薛泓碧:“……”
按理来讲,梨花该当被杜鹃稳压一头,可厥后产生的两件大事不但让她将杜鹃远远甩下,还成为了杀手道上至今不成超越的岑岭——十六年前,梨花接下了前去都城刺杀翰林院侍讲学士薛海的任务,却在事成以后违约背誓,潜入庆安侯府杀死世子萧正德,于封城重围当中满身而退,自此逃出掷金楼,销声匿迹。
薛泓碧问道:“我亲娘是个和顺的女人吗?”
傅渊渟坐在她身边,醉眼迷蒙听那令人脸红心跳的艳曲小调,酒壶在指间腾挪闲逛,好几次差点坠地,常常又在脱手之前被手指勾住,如挑逗美人笑靥,若即若离。
见他如此,傅渊渟叹了口气道:“当初暗中买凶杀人的庆安侯世子就是当今萧太后的亲侄子,此人仗着家属权势没少做伤天害理的肮脏事,白梨杀了他不但为情也为义,可她也是以获咎死了萧氏一族,掷金楼也不放过她这叛徒,可谓吵嘴两道都下了绝杀令,若没有另一股庞大权势的庇护,别说是生下你,他们伉俪要活过一年半载都很难。”
薛泓碧重视到他话中奥妙的停顿,仿佛是触碰花朵时被刺狠狠扎了下,他认识到傅渊渟未出口的那些话恐怕不是功德,莫名不敢诘问,只是道:“那我爹又是甚么样的人?”
“你娘出过后,我去找了你们父子,可惜为时已晚……”傅渊渟看着薛泓碧微微颤抖的肩膀,几近不忍把话说下去,“我只晓得他死前将你送走,却不知带走你的人是谁,更不知去往何方,有没有被杀手追上……幸而,杜鹃把你养得很好。”
“我不晓得。”傅渊渟摇了点头,“除了宋元昭,独一晓得九宫全员身份的就只要当年帮手密探调查此案的掷金楼之主,而他在传出谍报之前就被你娘灭了口,掷金楼也被一把火烧得干清干净,不然九宫飞星早该被赶尽扑灭。”
傅渊渟找了十二年,踏遍江山万里,终究找到了阿谁孩子,也找到了……那把割喉刀。
这是二十年前江湖最负盛名的两大杀手,二者皆出自昔日第一杀手构造掷金楼,又同为女子,每人手里都有不下百条性命,她们的武功并不高绝,却深谙刺杀之道,联手合作更是从无败绩,如骨与肉,形影不离,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双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