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是八月十五,中秋团聚佳节。
去岁四月,弱水宫同灵蛟会为争明月河之利反目为敌,前者与补天宗缔盟,后者联手天邪教,各自以雷霆之势横扫兼并了几方权势,在短时候内强大扩大起来,沿着明月河道域相争不休。
闻言,水木回以嘲笑:“为了抓我,堂堂灵蛟会的蛟首竟不吝亲身作饵!”
水木越打越感不妙,不由得想起一年前身故的谢青棠来,只是其人已逝,万没有死而复活之理,何况这面具人的招法路数与谢青棠截然分歧,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杀气,倒多了几分稳定应万变的沉意。
前程无量的年青举人幸运活了下来,高温却烤坏了他的脸,使他毕生不敢以真脸孔示人,再也没法科举入仕。
严州附属庸南府,介于西南之交,若从南地入西川,陆路转水路取道鲤鱼江当为一条再好不过的捷径,倘是顺水乘风,数百里水程一日归也未可知。
提起一股真气,水木没有回顾傲视,只将轻功催动到极致,身形如化夜风中,飘忽不定近似鬼怪,最早赶到的一波追兵才发明其背影,下一刻便不复见,沉寂如死的河边丛林很快被鼓噪声突破,大大小小的火光次第燃起,起码稀有十人分离四方,拉网般展开搜索。
是以,水木孤身而至。
水木一身箭袖武服,背倚树干,重堆叠叠的枝桠暗影化为夜行衣披在他身上,与人等高的天狼弓抱于怀中,任是四方风起也无动于衷。
水木道:“那又如何?”
月下水光如蛇麟,冰冷粘腻,风起时犹带三分腥气。
一身白衣如缟素,两半红袖如血染。
面具人道:“强弩之末,就算让你逃过了今晚,明日也走不出天罗地网,何必来哉?”
百步穿杨,避无可避!
箭风酷烈,杀气凌锐!
眼看水木就要落败成擒,面具人“咦”了一声,内劲收发自如,旋即变抓为拍,一掌震开了水木,赶在风声来袭之前错身而过,这才有暇回顾一眼,却见破空飞至的是一道颀长黑影。
出了这片芦苇荡,火线不远就是云水镇。
船上保卫收回厉喝,四下里呼声呼应,已有灵蛟会的巡守辩白出箭矢来向,正朝水木藏身之处疾奔。
水木的处境更加不妙,他浑身内力耗去七八,囊中箭矢已空,端赖天狼弓支身站立。
五十丈。
再如何详细的谍报,事光临头都不免百密一疏。
“真没想到……”面具人声音微哑,“本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成再踌躇不决。
灵蛟会蛟首左轻鸿已觉不耐,弱水宫宫主骆冰雁亦生倦意,恰好到了这一境地,是战或和都已不容他们二人等闲做主。
精确来讲,就在弓身即将打中一道鬼怪人影时,那人腾身而起,足尖轻飘飘落在了长弓一端上。
但是,水木早推测这一箭难以诛敌,又是三箭趁机射出,直指上中下三处关键,三星连珠,环环相扣!
五十丈,百步远,飞箭瞬息而至,不分前后地射入两张船篷,瞬息便洞穿而出,藏匿此中的两道人影亦被逼现身!
“咻!”
长鞭一击落空,鞭头如蛇般弯折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水木腰身,后者面上竟无半分惊色,更不见涓滴抵当,任由长鞭发力向后,整小我顺势离地飞起,落在了七八丈外的一块大石上。
水木昂首,眼中映入了一张黑底金漆的蛇纹面具,当即神采一变!
两支箭杆同时搭上弓弦,杀意凝于箭镞尖上一点,涓滴未曾外泄出去,就连栖息在树上的一窝野雀也没有被惊飞。
可惜他们要追的人是天狼弓水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