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江烟萝也踏进屋里,将一个纸包放在桌上,低头打量了尸首一眼,道:“年纪、发肤和身形都对上了,料来无错。”
江烟萝夙来是冰雪聪明,动机一转便想到了关键地点——这件事不但与建王父子有关,还跟萧家有关。
这声音比前者衰弱很多,似是说话人中气不敷,昭衍几乎没能听清,待晓得了对方身份,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抬手按在石墙上,掌心用力一推,纹丝不动,倒是内里收回了一声铃响。
他既然将殷令仪从云岭安然无恙地带回了都城,就该晓得她志愿为质女的意义地点,不管萧正风在图谋甚么,他不会但愿殷令仪真有个三长两短,不然便是自掘宅兆。
萧正则不肯这件事闹大,江烟萝却乐见萧家深陷旋涡,局面越是混乱,越无益于她乱中取胜。
伴计一怔,总算认识到他们并非前来照顾买卖的客人,可不等他有所反应,江烟萝已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道:“你好好想想,把事都说清楚了,这银子便是你的。”
“咳咳……无妨事,我歇一会儿,你将门窗关好,坐下守着吧。”
她面庞惨白,嘴唇还泛着乌色,却在瞥见昭衍时笑得一如畴前,温声道:“我等你好久了。”
“记不住也无妨,你总会明白的。”萧正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位置当然高高在上,但如果摔了下来,需求跌得粉身碎骨,是以‘在其位,谋其事,尽其责’,三者缺一不成。”
“那是厨娘贪财,毒害店主后洗劫而逃?”江烟萝勾起嘴唇,“乍听起来是合情公道,摆布死的只是一介商贾,又非都城本地人士,想来衙门也是不肯多事的,至于那厨娘……这偌大都城龙蛇稠浊,她一个女人带着很多财物,倘不慎露白,糊里胡涂死了也未可知。”
江烟萝俯身看了一眼,鉴定道:“是砒霜,死了起码三个时候。”
昭衍心下微动,一脚将那块凸石踢出来,整面石墙缓缓上升,光芒顿时晖映出去,虽不甚激烈,却也让垂垂风俗暗中的眼睛感到刺痛。
青鸢一死,萧正风不但没有洗清怀疑,反而在这泥沼中越陷越深,现在已拖下了半个萧家。
华容长公主。
形销骨立的殷令仪披衣半坐在床上,本该坐守她的医女已昏睡畴昔,半边身子都倒在了被褥间。
“三宝堂,是在永安十年改建完成的。”
“这屋里没风,怎地佛铃响了?”
先前那女子迷惑说着,脚步声便向这边靠近,隔墙的昭衍已聚力在手,忽听一阵咳嗽声起,那脚步声又转了方向。
渐入迷雾深处,江烟萝不但不觉惶恐,还生出了一股久违的镇静,可她没有透暴露来,而是低下头去,掩去了脸上一闪而逝的扭曲笑意。
“线索既断,阁主还要持续查下去?”
毒发之前,殷令仪本就形同蒙受囚禁,而在毒发后,她身边更多了无数眼线,即便暗道入口就在这间堂屋里,她也没能够在不轰动旁人的环境下发明它,更别说针对这点做下引蛇出洞的安插。
模糊是个女子的声音,昭衍辨出她话中字词,忍不住吃了一惊,又听另一人道:“拿来吧。”
江烟萝轻声问道:“您以为对方还会返来?”
“郡主,该起来用药了。”
他明显不知这匣子里的线香就出自本家,絮干脆叨说了好一通,倒是便利了江烟萝与萧正则对比谍报,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萧正则诘问道:“是何时脱手,卖给何人的?”
伴计苦笑道:“客长您有所不知,此香本是图摩尔皇室公用之物,每年出产未几,流入外手的就更加希少,故而代价居高不下,单是您带来的这一小把就值黄金百两,即便在这京师也少有人问津……小店客岁动手了一些,本是掌柜的为开张做好彩,不成想无人问津,只好高高搁置起来当镇店宝,好不轻易才在几月前将其脱手,现在已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