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问,一边抬手用袖子擦脸上的血迹,还扯了根草茎把满头乱发扎成一股,很快又是初见时阿谁洁净弱气的读书郎了。
墨客出身贫寒,爹娘面朝黄土背朝六合扶养他读书,可惜他生性惫懒又贪财好色,端庄功名考不到,反而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做偷鸡摸狗的活动,一次趁酒玷辱了良家女子还将人打死,对方家人找上门来要把他送官,他吓得钻狗洞跑了,今后没了家也不见爹娘,只能落草为寇。
李鸣珂此次却只感觉背脊发寒。
纵使伉俪同林鸟尚且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到了紧急关头,谁能怨得了谁背信弃义?
刀锋未至,李鸣珂的右腕已经被二当家抓住,那五根手指就像铁水浇铸而成,任她如何挣扎也难撼动,腕骨收回令人牙酸的声音,疼得整只手都在刹时落空知觉,几近握不住刀。
但是她的刀虽快,却快不过那只手。
就在现在,全程抖似筛糠、一言不发的薛泓碧俄然伸出双手,不顾右肩快被生生捏碎,强行侧身揽住了二当家的脖子,将头埋了上去。
李鸣珂呼吸一滞,脑筋里刹时掠过三天前此人残杀镖师的那一幕,她当时躲在草丛里把统统看得清清楚楚,晓得点翠山这个二当家使得一手好爪功,十指工致如鹰,骨肉坚固似铁,铁剑被他钳住时纹丝难动,而那持剑人更是被他活活拧断了脖子。
“……你到底是谁?”她问。
“找你们讨血债的人!”话音未落,李鸣珂脚下一蹬,身如离弦之箭杀向王幺娘,后者当即后仰下腰,将将避过劈面一刀,身上的包裹却被刀风堵截,金银珠宝落了一地灿烂。
暗影幢幢处,一道沙哑刺耳的声声响起,李鸣珂拔出长刀回身看去,只见一个独眼男人从林中小道走出,身上披发着烟熏火燎后的焦糊臭味,头发衣角都被烫坏了好几处,明显是不久前才从火场内逃出来,浑身高低肮脏狼狈,唯有一只阴鸷鹰眼亮得骇人。
“你没资格跟我谈前提。”李鸣珂握刀的手悄悄发力,“你只要晓得,让人生不如死的体例有很多。”
很快,李鸣珂的刀被二当家打飞出去,脖颈落入他右手五指间,整小我被今后掼去,后脑勺重重撞在树干上,只感觉脑袋一嗡,差点被撞晕畴昔。
但是,当二当家的身影全然透暴露来,李鸣珂拔刀的手生生一顿,整小我目瞪口呆——本来二当家并非一小我来此,他手里还抓着一个披头披发的小少年,恰是本该躲藏起来的薛泓碧!
李鸣珂年纪不大,与王幺娘硬碰硬落不得好,比武百十个回合后心生一计,用心卖了个佛门给她。王幺娘公然入彀,两人擦肩掠过的刹时,一柄袖中刀滑落到她掌心,反手向李鸣珂咽喉割来,后者不闪不避,左手倒握刀鞘格挡,右手长刀反转,从腋下斜刺出去,若非王幺娘及时扭头,这一刀就不止割伤她的肩胛,而是洞穿她的脖颈!
“咳咳……”李鸣珂轻咳两声,只感觉右胸疼得短长,恐怕被那一掌伤到骨头,她不敢担搁,握紧刀柄厉声喝道,“你们二当家在那里?”
二当家涓滴不把这点挣扎放在眼里,也晓得此地不成久留,左手将薛泓碧钳在怀中,右手微微发力,就要把人掐晕带走。
王幺娘骇然看着李鸣珂,对方年纪虽轻,刚才那一刀却可见工夫,下认识退了两步,颤声问道:“你是谁?”
薛泓碧从他身上爬起来,哈腰吐出一口血水,内里另有一截指甲大小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