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对剑,柔对刚,方怀远斜身一让,脚下连踏数步,跟着长鞭守势进退腾挪,旁观世人只感觉目炫狼籍,既看不见鞭也瞧不清人,只闻声古怪声响接连不竭,乃是长剑与软鞭刮擦角力的声音。
他长得干枯肥大,却有一双大掌,两名暗卫出剑攻来,小老头左手一挽右手一按,同时将两柄利剑抓在手里,劲力吞吐窜改,精铁打造的剑刃竟被他一双手拧成了麻花!
小老头眉头紧皱,其他本欲出头的长老和管事也不敢冒然开口,唯独刘一手出声道:“陈大人,可否容鄙人问上阿木几句话?”
仅此半晌迟滞,方咏雩腰上一紧,长鞭又将他从方怀远部下抢回,后者本已运转内力欲逼毒血,见状赶紧出招反对,正赶上周绛云欺身而近,两人同时出掌相对,只听一阵炒豆似的爆响声从他们身上传出,罡风突然高文,排山倒海般向四周八方打击而去,惊得世人仓猝后退。
江夫人得空顾及这些吵嚷之声,她在江烟萝的搀扶下走上前来,看到方怀远左手的毒伤,忧心道:“夫君……”
世人面面相觑,到底是多年沉威积信,待方怀远这一问出口,只要少数人扭捏不定,剩下的人都手按腰刀佩剑,连续向他单膝跪下,齐声道:“自当是信盟主!”
因着武林大会,在场很多人见过江烟萝,却少有人认得这妇人,寥寥几个只感觉眼熟,苦苦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觉悟过来,惊呼道:“是盟主夫人啊!”
说完这句话,她悄悄推开江烟萝,亲手将阿木尸身的嘴巴掰到最大,面朝世人。
能在江湖上混的都不会是傻子,世人立即想到阿木被押上来时的狼狈模样,再看那双才被刘一手复位枢纽的手臂,猛地明白了甚么。
周绛云只道:“退至本座身后!”
“如何回事——”
话是周绛云说的,他也确切有如许说的底气。
“方怀远,你这是要扯旗造反,公开与朝廷作对?”
方怀远封住了左臂穴道,只是方才对掌之下内力运转,蛛毒已渗入进血脉当中,不但是一条手臂,左半边身子也微微麻痹起来,他神采阴沉,冷冷道:“邪魔外道,只会暗箭伤人!”
顷刻间,满座俱惊!
演武场上人头攒动,根基能够分作两派人,一派是为陈朔马首是瞻的听雨阁暗卫和中州营兵,一派则是服从于方怀远的武林盟弟子,两边相互仇视,打一出去便闪现对峙之势。
场下千百人,大半是武林盟的弟子,方怀远救人得胜,听到变故又起,他提剑回身迈下台阶,众暗卫故意要拦,反被其别人挡住,周绛云道了一声“风趣”,也带着方咏雩跟上。
眼下,周绛云亲身押着“死而复活”的方咏雩呈现在此,即使是将陈朔的话当狗屁在放的小老甲等人也是不成置信,忍不住惊奇地望向方怀远。
哪怕身陷重围当中,周绛云面上也不见涓滴慌乱,仿佛面前不是一片人海,而是抬脚就能碾死的蚁群,世人被他这话激得义愤难当,数十名妙手一拥而上,刀剑铿锵作响,分花拂柳、地崩山摧……各式武学或工致或刚猛,从四周八方同时袭来,势要将这些魔人斩于乱刀之下。
“……”
大腿上的水纹刺青是听雨阁暗卫独门标记,江湖上人尽皆知,江平潮不信陈朔还能狡赖。
惊变就在现在!
说到此处,他嘲笑一声,目光如剑普通刺在陈朔身上,厉声道:“陈大人,你如果一意孤行要包庇这魔头,那与补天宗树敌的人他日亦可向听雨阁讨仇、向朝廷索债!”
刘一手赶紧伸手去扶,可惜为时已晚,只见阿木仰倒在地,七孔流血,已是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