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退再退,后背俄然抵上了墙壁,顿时暗叫不好,王成骄亦发明昭衍被逼到死路,猛地一提内劲,铁锤劈面击出,悍然砸向昭衍肩头!
话音未落,他蓦地蹬地飞身,百斤重的大铁锤也被动员飞起,连人带锤腾空轮转如满月,突然压至昭衍头顶上方,铁锤尚未落下,劲风已如泰山压顶,迫人之势如银河倾落,瞬息而至!
这一踢出其不料,王成骄只来得及单手一挡,掌心结健结实接下一脚,只感觉劲力彻骨而入,震得他整条左臂一麻,竟几乎卸了力。
果不其然,王成骄嘴角微挑,赞成道:“聪明的挑选。”
就算最后还是输了,总比认输了来得好。
云岭山被破,虽有近四十名贼匪逃出世天,可匪首方敬已然伏法,萧正风将他的首级放入匣中,以石灰封存,调派一小队亲信照顾此匣随刘一手返回中州,前去栖凰山向方怀远问责,势要让他给一个交代。
黑石县早已被他掌控,郑千总为首的府营精兵为他马首是瞻,因而冯墨生出逃当夜便已轰动高低,暗卫快马加鞭,飞鸽急传信报,不等天气大亮,周遭百里以内已落下重重封闭,莫说是两个大活人,就算两只苍蝇也别想悄无声气地逃出这天罗地网。
昭衍前来看望时,恰好赶上王成骄将王鼎骂得狗血淋头,王大帮主功力浑厚,骂人也是中气实足,院内的水缸都被震得波纹荡起,保卫弟子更是听得大家自危,唯恐被殃及池鱼。
明天是个道别的日子。
王成骄大笑,不慌不忙地将手一翻,锤头顺势往下砸去,昭衍唯有收剑一滚,堪堪从锤下躲开,这一锤几近贴着他砸在地上,石板铺就的空中回声而裂,碎石乱飞。
鉴慧就算真有金刚不坏之躯,也难敌无以计数的金戈铁骑。
开弓没有转头箭。
“天然是出关。”
王成骄见猎心喜,连说了三个“好”字,铁锤一翻一荡,震开胶葛的细剑,一样自下而上划过半轮月,再度向昭衍袭来。
萧家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狠劲,特别是在行事之道上,要么点滴不沾手,要么做尽做绝。
识时务者为豪杰。
她恍然认识到了甚么,眼睛突然瞪大,可没等将翻涌上来的惶恐问出口,昭衍已经回身拜别了。
下一刻,铁锤被迫扬起,昭衍自锤下佛门闪身而出,当场滚出两三丈远,分开了铁锤进犯的范围,这才长身而起,反手收剑,朝王成骄一礼,道:“多谢王帮主指导。”
昭衍的神采有半晌怔松,他本能地向李鸣珂伸脱手,她沐浴在阳光下,是那样明艳夺目。
白道四大掌门当中,若论豁达坦白,王成骄当属第一,他不感觉被小辈下了面子,反而笑了起来,对昭衍道:“你拿得起放得下,进退有度,刚柔并济,鼎儿不如你。”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注)
萧正风眼中缓慢掠过了一抹冷芒,他看向坐在廊下捧卷而读的素衣女子,心下生出一股寒意。
“好小子!”
但是,当他的手被炽热阳光烫到,昭衍猛地惊醒过来,一下子收回了手,重新后退回檐下暗影中。
事情到了这一步,萧正风深知这个事理,不管冯墨生是否冤枉,他都要以此为云岭之祸盖棺定论,只要让这老狐狸永不翻身,才气以公道的手腕礼服忽雷楼,由此方可免除后患。
江湖之以是不是一潭死水,向来不是靠哪一个豪杰豪杰或哪一方雄霸基业在搅动风雨,而是这些铁骨铮铮的人聚水成海,使侠义传承不断。
“李女人,我有一事相托。”
昭衍点地腾身,铁锤失势不饶人,一锤过后又是二三锤,招招连环,步步紧逼,直如暴风骤雨普通,几近令人喘不过气,任他轻功高强也难以在这荡漾飞舞的锤影中脱身开来,而一旦被王成骄抢入欺近,昭衍就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