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老爷没有亲眼看到赵师爷吃瘪是甚么模样,但只要有人和赵师爷作对他就欢畅,听秀才们你一言我一语贬低赵师爷,喜得眉开眼笑,两手一拍,“这篇文章乃丹映公子所作,我却不知,丹映公子是在坐哪位的名号,如何从未传闻过?”
不但知县老爷盼着赵师爷栽跟头,赵家少爷们也想看三爷爷大吃瘪!读书人重视名声,更重视前程,想要在宦海上有所建立,先要考取功名,赵师爷是个不大不小的文官,又背靠赵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只要脑筋略微腐败一点的,都不会冒然和他对上,以是即便黄州县人义愤填膺,但真正跳出来和赵师爷作对的没有几个。
知县老爷看出世人所说不是打趣话,咦了一声,面露讶异之色,“这倒是奇了。”
家仆寻到知县老爷家中, 院子里摆了几桌丰厚席面,知县老爷明天放下公事, 接待本县文人名流, 世人伐鼓传花联诗作对,共贺佳节。输了的人正被其别人扯着膀子按在桌前罚酒, 氛围热烈。
赵师爷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半晌后,嗤笑道:“也罢,你本身内心稀有。”
这时,席间俄然响起一声轻笑。
赵师爷脚步一顿,哼一声,转头往回走,“臭小子竟然敢晾着我,我偏要等他返来!你们几个去整几盘下酒菜。”
“上回那老赵相公好没意义,知县老爷美意美意请他来县里旁观龙舟赛,他却写了一篇乌七八糟的骈文大肆讽刺欺侮乡民,实在可爱!幸亏我们黄州县也是能人辈出,前不久我看到书院的门生们争相传抄一篇《江陵府奇闻志》,猎奇之下借来一阅,字字珠玑,畅快淋漓,句句都在驳斥老赵相公,真是大快民气!”
当时谁能想到温言鼓励他们的沈大人有朝一日竟然成了他们最鄙夷的人?
傅家家仆在廊劣等了半天,终究瞅准机遇上前,附耳在傅云章耳边低语几句。
赵师爷赶在中秋节前一天登门拜访, 傅家管家受宠若惊,一面叮咛人去知县老爷府上寻前去赴宴的傅云章, 一面派人往内院传话。
世人相互互换了一个眼色,沉默不语。
转头持续和知县老爷请来的其他墨客议论学问。
沈大人路过巷子,看到学子们,竟然掀帘走出肩舆,含笑和学子们酬酢,劝他们早些归去,用心温书备考,来日以才学报效朝廷。
世人循着声音望畴昔,目光齐齐投诸刚才笑出声的傅云章身上。
赵师爷想起明天来的目标,掩下心中难过,哼哼道:“不提那本册子了,琬姐鲁莽,她爹罚她禁足半年,稍后必定会让他家琪哥过来劈面向英姐道歉。至于册子如何传播出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多数是赵家几个臭小子用心拆台鼓吹出去的……”
傅云章年纪小, 倒是在坐诸人中名声最清脆的, 大风雅方坐在知县老爷左手边, 擎着酒杯含笑看孔秀才他们笑闹。同桌几人笑着和他攀友情, 言语间多有摸索之语。他拿捏好分寸, 漫不经心对付几句, 既不会触怒他们, 也没暴露任何马脚。几人见他连在吃酒时也能保持警戒, 说话滴水不漏, 倒不好抓着他不放, 笑了笑,转而提及县里的新奇事。
知县老爷摇点头,笑道:“我却不信能写出这篇文章的人会是冷静知名之辈。”
他顺手点点门外侍立的傅家家仆。
赵师爷气得顿足,“我但是你教员!固然我没教过你甚么,一日为师,毕生为师,你竟然看不起我,跑去找阿谁倔老头?他能教英姐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