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竹已看出窦宏朗必是遇着功德,笑个不住:“该死,谁让你招她。还不快替她买了,省的她真来闹我。”

练竹的眼里满满都是怜悯, 弄的管平波都不美意义说方才她哭满是装的,她也没甚读书人家的傲骨。管老爹不过是她嗲嗲活着时见着还算机警,送去镇上读了几年书,好日掉队城做个账房甚么的。哪知镇上的私塾买卖不好,那先生见谁都哄人说“此子必成大器”, 哄的家长们持续交钱读书。管老爹与管大伯的仇就是这般结下的。次后老爷子死了, 再无人送管老爹学习, 恰刘大户家的老先存亡了, 管老爹补上。

练竹替本身挑了几条狐狸皮,预备做件大毛衣裳,又替肖金桃选了套更好的。看了一回,笑道:“珊瑚也大了,很该购置些行头,你现穿的那件兔毛的与贝壳吧,我替你做件新的。”

珊瑚慎重些,笑着从袖里取出盒面脂道:“你补一上面脂,细心转头叫风吹皺了。”

练竹对珊瑚笑道:“看看,还只想着玩。你竟是白拉她过来了,且放她去耍,我替她挑好就完了。”

管平波夙来是个“直肠子”,练竹看她低着头不说话,还当她羞了。用心逗她道:“我方才没瞥见你哭,真的,别羞了。”

人一死,管平波甚么都往亲爹头上推。要晓得彼时不重女儿,亲爹是举人的,女儿一定识字。非得成了进士,做了官老爷,生的女儿方可读上几本《女四书》修修德。那些甚么吟诗作赋的才女,不是世代书香之家,便是高官显爵府上。管平波宿世被父母丢弃后,幼时照顾她的人便是中文系毕业,是以她通读过《四书五经》,固背不得原文,却大抵都有印象。再在此生时不时听管老爹读几句,她便趁机背了几句,时不时的抖落些,硬是把死了的管老爹包装成个怀才不遇的大才子。实际上管老爹熟谙的字够呛有管平波熟谙的多。

那伴计展眼就看了出好戏,心中纳罕,只道本日算开了眼界,世上竟真有妻妾敦睦之功德,窦宏朗八字如何就那般好呢?

人都死了,字也没能留下一张,往哪查证去?世人只会把守平波都读到四书了,字还不赖,且会算学会画图纸。巴州又不是江南那出门能撞才子的地儿。搁巴州,练竹与管平波都可叫才女了。女儿都如此才情,其父是多么的天人之姿?谁能想到管平波她是个穿的呢?还是将军与封疆大吏家的蜜斯穿的。只能说如此忽悠人的管平波,脸皮当真是厚的令人发指。

待管平波清算伏贴,练竹也转了表情,方喊掌柜拿几块皮子来瞧。此时的裘皮,与后代大不不异。后代都是已做好了的裁缝,而此时却得自家在皮铺子里挑好,再送到绸缎铺子叫裁缝做。乃至偶然候绸缎铺子也没有合适的裁缝,便得扛着皮子缎子往裁缝家去。

窦向店主的船乃岛上豪华之最,管平波来时不过租了一艘船,本家的船还是第一次瞧见。猎奇的打量着船上的窗户,薄而透亮,四四方方一块块的拼接而成,既不是玻璃,亦不似纸张,竟不知甚么材质做成。

当着世人,练竹脸顿时红了。窦宏朗大笑,指着管平波道:“小霸王,你才问你姐姐要了两三套衣裳?不像你的行事啊!来来,到我跟前撒个娇,我替你买一套狐狸皮的!”

管平波一抬下巴道:“我就没哭!”

哪知更欢畅的还在背面,练竹正要出工,窦宏朗满脸喜意的踏了出去,笑道:“你们可真会逛,叫我好找!”

原生态的裘皮有一股味道,做裁缝裳了不显,可身处裘皮铺子里,便有些刺鼻,不过此时的人都不甚讲究,还是饶有兴趣的在铺子里挑货。管平波不当家,尽管伸手戳着各色裘皮玩。戳一回感慨一回,手感不可啊,本土的狐狸毛太短了,又粗糙,远不如丹麦狐狸。硝制的体例也不好,堂堂狐狸毛,摸起来竟比不上濑兔的,至于兔毛的……管平波只好说怪不得红楼梦里有银鼠有灰鼠有狐狸毛,就是懒的写兔毛了。且本土的兔子多数是灰色的,一件小白兔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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